事不宜迟,冯依依独自出门去了顺天府,秀竹守在客栈,等徐珏。
经过昨日一场大雨,所到之处全是湿漉漉的积水。天空依旧厚压着云层,雨水随时还会卷土重来。
冯依依站在顺天府衙外,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隐约能听见里面拍响的惊堂木。
她一身青衣,素淡的发髻,纤瘦双肩显得单薄轻盈,身旁便是威武的石狮子。
路过行人不免将目光从她身上滑过,有知晓里面案子的,啧啧的摇两下头。
顺天府内,刘沛装模作样的咳了两声,做出一副哑了嗓子的状态,眼神复杂。
堂下,关语堂一身伤,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怎么打成这样?”刘沛手遮在嘴边,问一旁的师爷。
师爷支支吾吾,也实不敢多说什么。
刘沛无奈叹了一声,本来这案子就棘手。这下好,头顶上那尊大神亲自坐在后堂,说是听审。
也不知是不是今年拜错了庙,事事不顺。
“师爷,进去问问娄大人,帮着添添茶水。”刘沛给了一个眼神。
师爷会意,赶紧从堂后侧门,进到后堂。
后堂正座,娄诏倚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呈上的供状,面无表情的看着。
“娄大人,请喝茶。”师爷亲自端着托盘,将茶盏放到桌上。
娄诏嗯了声,继续看着。
师爷搓搓手,站在旁边,试探问了声:“刘大人想问问,您这边有什么吩咐?”
“吩咐?”娄诏掀了掀眼皮,嘴角一勾,“刘大人审案多年,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无需来问本官。”
师爷讪讪一笑,后背顿时生出一层汗:“是是。”
说完,也没敢再留,又绕回了前堂。心中嘀咕一声,这不明说,才是最难办的。
清顺在墙边铺好纸,手里头研着墨条:“大人,笔墨准备好了。”
闻言,娄诏抬头看去前方,眼中一瞬放空,耳边是前堂审案声,衙役口中威喝声。
放下供状,娄诏起身走去书案旁,拾起笔架上的狼毫笔。
手掌摩挲开纸张,一阵清脆的纸响,随后笔头浸进墨中,沾足墨汁。
“她在外面?”娄诏问,笔尖停留在砚台上,似乎不急着下笔。
清顺应了声,明白娄诏问的是谁:“大早上就在外等着。”
娄诏若有若无叹了声,笔下不再犹豫,将要写的全部落于纸上呈现。
一旁,清顺交握双手,看着那一行字,吃惊的瞪大眼睛,嘴巴张开又合上。
娄诏不管身旁人的反应,一笔一划写着,只是眼角终于解了冰封,闪出些许光亮。
“去,把事情安排好。”娄诏搁下笔,视线仍不离纸上字句。
这辈子,他写过无数字,唯有今日,这字字都像利刀,割得手几乎握不住笔。
“是。”清顺点头,退后两步离开书案。瞅了一眼娄诏,随后退了下去。
前堂。
刘沛几次抹着额头上的汗,手里的惊堂木几乎拿不住。
师爷同样焦急,在一旁咳了不知道有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