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五年过去。
(1)
十五岁的陈霖桐个子长得跟大人差不多了,变成了英俊健壮的青年,背着一个竹篓,在山涧里轻快地走着,竹篓里有个陶瓷罐子,他这是去给空明师父背水。
陈霖桐走进山涧下的一个山洞里,清澈的涓涓细流从山洞深处流出,在洞口前形成了不大一汪清水。陈霖桐拿起放在水边的瓷碗,将清澈甘甜的山泉水盛满陶瓷罐子,然后背上竹篓,沿着崎岖的小路往山上走。
山上小寺庙的禅房里,空明和尚与寒贤志面对面坐着矮桌的两边,俩人的面前各有一套茶具,白色的盖碗,小巧的若深杯,俩人各自自斟自饮。
俩人面前的茶杯里的茶汤颜色不一样,似乎是不一样的茶。
寒贤志端起若深杯轻轻抿了一口,感慨道:“空明师父,我喝了大半辈子的茶,只有在您这里是各泡各的茶,说实话这样泡茶的还真不多。”
空明微微一笑,“张源在其所著的《茶录》中说的好,独啜曰神,二客曰胜,三四曰趣,五六曰泛,七八曰施。所以茶还是独饮为好。”
寒贤志摆摆手,“我说不过您,不过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咱们不能泡一样的茶?您制作的好茶难道就为了给来的客人喝?可您这里一年也来不了几个人。”
“贫僧不认为给寒施主泡的茶是最好的,其实茶都是一样的。”
“给我泡的茶香醇甘润,而您喝的粗重味苦,怎么会是一样的?”
“呵呵,茶无高低贵贱之分,自己喜欢就是最好的,所以选对属于自己的茶很重要,对老衲来说茶之苦不仅是茶之真味,也是人生的真味。正如徽宗皇帝在《大观茶论》中所说,茶之为物,祛襟涤滞,致清导和。茶之本意,在于清静六根,这也是贫僧喝茶的目的。”
“空明师父来山上的这座小庙也十多年了,总感觉您像团迷雾让人看不清。”
“出家人四大皆空,有什么看不清的?”
寒贤志摇着头说:“有时候您还真不像出家人。”
“呵呵……”空明师父忍不住笑起来,“老衲哪里不像出家人了?”
寒贤志环视着禅房说:“我来您这里算多的吧,很少见您念经拜佛,整天就是在庙后的茶园里摆弄茶树,要不就是制茶、喝茶,再看看这满屋子的书,《茶经》《道德经》,经书倒是不少,可是没有一本佛经。”
空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禅茶一味,佛在心中,茶道就是最好的修行。”
陈霖桐背着沉重的竹篓走进院子里,将竹篓慢慢放在树下的石头圆桌上,撩起衣角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双手将背篓里的陶瓷罐子提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向禅房走去。
陈霖桐走进禅房,看到空明师父和寒贤志在喝茶,急忙向寒贤志打招呼,“寒伯伯也在。”
寒贤志斟了一杯茶,端起来递给陈霖桐,“阿桐啊,看你热的满头大汗,来喝杯茶。”
陈霖桐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谢谢寒伯伯。”
空明看着陈霖桐说:“阿桐,来坐下歇一会,缸里还有水,你怎么又去背水了?”
“今晚茶厂就开始加工夏茶,弟子担心后面几天会没空过来,就去多背了一趟,应该够您这些天泡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