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鲜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他的道袍,他狼狈不堪,却无人同情。除了愤怒的指责,便是无情的谩骂。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这个龌龊之徒,根本不配留在龙泉观。”
张朝先只能颤抖着捂着胸口,正当此时,一个小道士冒雨匆匆上山,来到了吕祖殿。
“朝文师叔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众道士们喜出望外,竟不顾雨势,冒雨冲向山门,一个个如同落汤鸡,却无人介意。
远处,一顶华美的轿子缓缓驶来,轿子停稳,一个小道士冒雨打开油伞,撑在轿前,自己却早已湿透。李朝文从轿中走出,小道士紧随其后,伞下的他,雨水却半点不沾。
众道士冒雨行礼,恭敬地呼唤:“见过师兄(弟)……”
李朝文背着手,冷冷地哼了一声,连目光都不屑一顾地扫过他们,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轨迹已彻底改变。
对这些曾经的师兄、师弟,乃至师侄,他再无需客气。
他目光扫过道观,微微挑眉,轻描淡写地开口:“噢,你们辛苦了。”
语气淡然,带着一丝慵懒。
“师兄……”一个道人上前,讨好地说道。
“请师兄登山,师尊正在静修,想来不久便会见你。还有……那不可救药的张朝先,多年来祸害我龙泉观,今日罪状败露,正需师兄定夺……师兄想必饿了,斋堂……”
李朝文的手缓缓抬起,轻轻一压,平静地开口:“吾不饿。”
一刹那,那个自称小道的人,如今已自称为“吾”。
在这静谧的龙泉观中,众人仿佛沉醉于平日里的宁静与和谐,然而此刻,当那朝文师兄(弟)踏步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便如影随形,宛如穿越时光的幻影,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张朝先。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敬畏与崇敬的光芒。
笑声此起彼伏,满载敬意的赞誉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小道真是自愧不如……”
李朝文轻轻一哂,手轻轻一收,藏于腰后,他的声音比往昔更为低沉,更加缓慢,这并非因他力不从心,而是从今往后,即便他轻声细语,龙泉观内,除了师尊,谁人不得侧耳倾听。因为……他,曾是掌控风云的传奇人物……
他心中长叹一声,时光荏苒,英雄末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向着众人抛出了一句至理名言。
“吾非张朝先,不喜浮夸之词。修道者当以淡泊为贵,远离世俗纷扰。”
每字每句,都伴随着雨滴的轻吟,然而在场的师兄弟们却如同蚂蚁闻到甜食一般,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一字一句听得真切。
话音落下,众人齐声喝彩:“师兄(弟)高尚节操,淡泊名利,为民请命,道行高远,小道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李朝文面无表情,轻轻抬头,吐出的话语如同一道清泉。
“随我登山。”
然而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众道人纷纷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林蒙身边的邓健。他肩负重任,气喘吁吁地策马狂奔,直至山门之外,翻身下马,身着蓑衣,身姿挺拔:“李道人何在?小人是新建伯的使者,特来传达……”
新建伯的名号一出口,那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李朝文竟是一颤,双手背在身后,尊贵无比的背影瞬间跪伏在邓健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