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至里,琼楼飞阁,春意盎然。夜已深,窗外的天空被黑色的幕布包围,一弯新月悬在当空,金黄色的琉璃瓦在月光的映照下闪耀出异样的光芒。
殿上一身着绛红艳裙的女子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神态安然。她身上散开一股独特的龙涎香,表象姿色美艳倾国。这女子便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高傲,又带点妖冶之色,略勾起的嘴角却渗出不可一世的感觉,如同仙姬一般不可触及,又似妖女一般勾人魂魄。
“咚咚咚”的一阵脚步声响,流转在宫殿门外,忽地戛然而止。一小太监匆匆踏上殿堂来报,“回禀贵妃娘娘,侍卫总管夜离门外求见。”
那女子略一睁目,一双幽然深邃的眸子扫过那低首的小太监,带着几丝让人意犹未尽的韵味,“宣他进来。”
夜离步步无息,犹如闪电般立在了纱幔之外。他掀袍跪下,声音如身份一般的清冷,“禀告贵妃,属下派出的人来报,已发现腾王的踪迹。”
那帘内的女子轻轻一颤,愣了数秒,随即裹紧披风走下榻来。她掀帘而出,确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虽不浓妆艳抹,但淡施粉黛之中仍掩不住袅袅婷婷的姿韵。步步轻盈,宛若一位自天际踏云而来的仙女。
夜离不曾抬眸,只听得耳边飘来隐约在春风中清脆风铃的声音,“在何处?”
“经过景南州境向东数百里有一崇华山,属下的人在山脚附近发现疑似腾王的东西。”夜离立起身,将手中所躺一物呈给云霓裳,“此物是从山脚的河边所得。”
云霓裳低眸一看,竟是闽皓扬腰间所挂的那条淡碧色玉带。玉带上只刻有一字“腾”,做工细腻精巧,材质特殊,应不是仿品。她伸出一只如玉的手将垂在额头的发丝撩至耳后,然后缓缓缩手,一双纤手拢在了绯红的广袖里,声音仍是如玉温润,“你是言,腾王藏逸山中?”
“属下已派人围山搜寻,如若腾王当真隐逸山中,想必不出两日,定寻得腾王。”
云霓裳嘴角染上丝丝笑意,道,“好。”
夜离微微抬眸,视着云霓裳,眼神里闪过一丝诡秘异常。他似有难言之隐,但略一沉吟,还是说出了口,“只是,贵妃……”
云霓裳不改如花笑颜,携起玉带在手中把玩。方才因灯影微晃不曾发觉,仔细一观察,上竟有滴滴血迹。血迹微暗,想必是已陈久了。还没等她质疑,夜离便拱手跪言,“属下听闻腾王正一路被人追杀,还身负重伤……”
云霓裳惊得花容失色,厉声道,“何人如此胆大妄为?!莫非,是你的人失手?”
夜离大惊,想不到云霓裳竟会这般猜忌让自己扯上关联,忙解释道,“属下不敢。属下对云贵妃衷心耿耿,亦对腾王敬重万分,绝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突然停顿,望了望四周。见云霓裳示意所有人退了下去,夜离继续说道,“
属下怀疑,此事是朝野之中有人所为。”
“朝中的人?”云霓裳侧过脑袋,瞥了他一眼,微微蹙眉,细细斟酌后依旧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朝中的确有人反对她暂时执政,但对腾王应无大怨。莫非是邢王的旧部认为是邢王的死是腾王从中作梗?亦或者,是有人谋这龙椅,欲处之而后快?!
夜离微微点头,略一沉吟,道,“现场存在打斗痕迹,虽被山雨冲刷掉一部分,但绿木上残留的的血迹和刀痕仍在。从那划痕的深浅和形状来看,此兵器应来自京都。”
云霓裳像被这话砸得恍然,但还是极快反应了过来。她没有看夜离,只是观摩着那条玉带,游离片刻便抬眸道,“在崇华山加派兵力寻腾王的下落,此事我会处理。”
夜离再一拱手,道,“属下遵命!”
云霓裳轻轻一拂手,夜离道了一声“属下告退”便出了寝殿。
至里异香阵阵,撩人心绪。
云霓裳掀帘入榻,脱去披风,只留下一件薄衫,白皙的肌肤显露出来,在灯光下如若珍珠般的晶莹。她的身体似折翼的蝶,如是轻盈,缓缓坠落,落在摇晃的灯影中愈显妖冶。那娇柔的身子上下散发的龙涎香本有凝神静心的功效,此时的她却久久难以安心。
她无法不担心闽皓扬的处境,闽皓扬出离京都已经数日,朝堂之上虽有上下打点的亲信大臣在,但对自己暂掌朝野持一些反对的声音仍不绝入耳。况且闽皓扬在外无亲无依,必定一路吃苦。如今还有朝野之人追杀,实在是腹背受敌。
这个自己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男人,竟会为了另一个女子沦落至此!
云霓裳拿起那条淡碧色玉带,在灯光的映照下大放异彩。此乃当年先王所赐,代表腾王地位的象征。当初在藤王府,自己曾戏谑般求赐过这条玉带,可被闽皓扬婉拒了去。闽皓扬更是从未取下过,却被遗失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此时它竟又安躺在了自己的身边,仿佛一切是命中注定。
云霓裳将玉带放在榻边,对着帘外淡淡一声,“来人。”
身边侍女闭月静静立在帘外,低声道,“奴婢在。”
云霓裳语气虽轻却仍带着一丝威严,“让总管王公公来一趟。”
闭月福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