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自己与自己的战斗,比她想象中更为难缠,心魔了解她,但她不够了解心魔,何况这里还是心魔的主战场。战局还没开始,应零便已落了下风。
应零朝着天空冷笑一声:“之前吾不愿放弃你,但现在,吾从没这样期待过,杀死过去的自己。希望你别让吾失望啊。”
顺路前行,应零来到了一处村庄。村内一片祥和景象,民风淳朴的村民见她来到,特意上前招呼。
“姑娘,你快回城里去吧,最近山中闹匪,你这样走在外面很危险。”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好意劝说道。
“无妨。”应零如同记忆中一样摇了摇头,“吾不会有危险。”
不等老人再次劝说,周遭传来一阵躁动,一群提着火把的持刀恶匪从山上冲出,将村落唯一的出口紧紧围堵。
“把你们的粮食、钱财和女人都交出来!”为首的一个土匪面色凶恶地环视一圈,当他看见一旁的应零时,露出了淫邪的目光,“这个女人我要了,带走!”
村民们闻声而来,纷纷拿出自家的粮食,想要以此换得安宁。
老人见匪首看上了应零,立刻求情道:“大王手下留情,这姑娘不是村内的,只是个过路人。”
“老子管她是什么人,今天就要她了!”匪首朝老者啐了一声,示意身边人去擒抓应零。
然而,不等土匪碰到应零,他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断手,土匪吓得做鸟兽四散,落荒而逃。唯独那匪首逃跑时还不忘回望一眼,似乎记恨上了这个村子。
“女侠,多谢你替我们赶跑了这群土匪!”
“是啊,多谢女侠,若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要被抢走多少东西。”
“多谢女侠!”
然而,一道声音的出现打断了更多感谢的话。
“你这么厉害,刚才为什么不杀死他们,为民除害?”一个眼底泛红的中年妇人声音哽咽,却语带质问。
此话一出口,便有人附和道:“是啊,你若是杀掉他们,我们以后就不再受到土匪迫害了。”这话的人是个年轻女人,她战战兢兢地从一方石磨后面探出身。刚才若不是应零在,也许被抓走的人就是她了。
“够了!”老者一拄拐杖,看向应零,“女侠,之前是我多事了,既然你没危险,便早点离去吧。”
“村长!”女人尖声叫了起来,“她若是走了,土匪再来该怎么办?”
老村长语气平静;“一切都是命,谁也强求不得。只是今天女侠到来,延缓了我们的命运。”
眼见老村长不为所动,那名中年妇女跪倒在地上:“女侠,不如你可怜可怜我们,除去那些土匪吧。”说着,全村的人都跪在地上,哀求着应零出手。
唯独老村长,站在一旁,怒其不争:“你们这是做什么?以此来要挟别人吗?为了自己一条命,连骨气都不要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人开口了:“村长,你错了。我们是希望女侠能替一方除害,若是下跪能换得她出手,这骨气不要也罢!”
“你!咳咳咳……”老村长气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咳嗽起来。应零走至他的背后,轻轻拍打着。
“伤人只为自保,吾不是刽子手。不杀人,是我的原则。”应零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
“什么狗屁原则……”那个中年妇女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你明明有能力杀掉他们,为什么不杀!这群畜牲!我那可怜的女儿,就是被那群畜牲糟蹋致死的!他们全部该死!”
她的哭声仿佛感染了其他村民,其他人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吾确实同情发生在你们身上的悲剧,但你们不能因此就要求吾手染血腥。此地离城不远,你们可以向县衙请求支援,或者吾能代你们走这一趟。”应零不为所动,虽然现在的她没资格说这种话,但她没忘记,此时决断的人是过去的自己。
“你这样冷血,不配为侠!”年轻男人猛地站起身,瞪着应零神色怨毒,仿佛她就是造成这些惨剧的元凶。
“吾从未承认自己是侠,谈何不配?你既不冷血,自可以为侠,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应零面色平静,实话实说。然而她的话却让年轻男人瞬间涨红了脸,好像受到极大的侮辱一样。
他就像一头野兽丧失了理智,不顾周围人的拦阻,冲出了村落。
老村长想出言阻止,然而刚开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应零扶着村长坐到了椅子上。此时,跪在地上的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站起来,围住了他们。
之前那个年轻女子站了出来:“你不愿意杀人可以理解。但是原本我们可以用食物换取和平,你伤了他们,导致这群土匪记恨上了隐逸村。他们绝对会再来,这份责任,你该承担。我们希望你能留下,保护村庄,帮助我们度过难关。”说着,她主动走到应零身前,跪了下去。
随着她的动作,众人也纷纷跪了下去。
应零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女人讲的话十分中肯,应零并无拒绝的理由。但她并没急着应下,而是在等待着什么。眼见她并不松口,村民只能继续跪在地上,似乎她不同意,他们就长跪不起。
老村长见此情形,于心不忍,还是叹了口气:“女侠,他们说的不错,土匪还会再来,至少……请你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
应零眼中一沉,嘴上却一口应下:“当然。”
见她没有拒绝,村民们都松了口气。很快,隐逸村又恢复了一片祥和宁静、其乐融融的景象,众人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忘记了来自土匪的威胁,也忘记了因愤怒冲出村的年轻人。
肩负守卫全村的重任,应零自然受到了村民的礼遇,但她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应零知道,来自心魔的攻势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