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迟醒来的第一感觉就是晕,大脑一片空白,她抱着脑袋坐了会儿,却只能回想起自己昨晚上被楚夫人掳到一处昏暗的地牢里拷问,接下来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记忆竟是一片模糊。
她慌忙抬眼看了看,入目就是自己屋里鱼戏莲叶的纱帐,她这才长出了口气。
过了会儿她目光又突然顿住,哑着嗓子道:“裴先生?”
裴青临坐在她床边不远处看书,他似乎没听见她说话,书页又悠悠翻过一页。
沈语迟虽说有些个对不起他的地方,但想到自己为了他宁死不说,差点被楚夫人抽成个烂猪头,于是瞧见裴青临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就更郁闷了。
她重重咳嗽了声:“我渴了”她伸手一摸脖子,好家伙,肿了好大一圈。
裴青临这才终于有了反应,放下书卷,给她倒了盏蜜水:“先喝点这个润润。”
沈语迟四肢酸疼得紧,眼看着杯盏就在手边,却怎么都伸不开手。
裴青临叹了声,把青花盏递到她嘴边,她这才稍稍低头,含住边沿吧嗒吧嗒喝了起来。
他淡声问:“昨晚上的事儿,娘子可能想起来?”
沈语迟抬起脸,粉唇被蜜水沾的晶莹柔嫩,水灵灵的十分诱人。她迷茫地回想了会儿:“忘,忘了,我是怎么得救的啊?”她记忆就停留在被楚夫人迫问那段了,后面只混乱地记得一些杀喊声,还有一双熟悉的眼睛唔,旁的就再想不起来了。
南柯香不会伤人,却能使人记忆混乱,倒也好用。
裴青临用绢帕楷去她唇上沾着的蜜水,淡道:“昨日公爷知道你被楚家人掳去之后,便派了人去楚家要人,不过楚夫人把你带到了楚府外的一处私牢,我们费了些周折才找到你,你不慎伤了脑袋,记忆混乱也是有的。”他看她似想发问,从容道:“公爷去忙了,夫人又被罚了禁足,公爷特地托我来照看你。”
其实沈家护卫找来的时候,楚府那些死士已经被他的人解决了,不过当时情况混乱,谁也没顾得上多想,只记着要把沈语迟带回来,再顺道捉拿了楚夫人。
沈语迟给他忽悠的,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又问:“楚家人怎么处置?总不可能让他们平白绑了我吧?”
裴青临悠悠道:“楚夫人已经被看押起来,楚大人声称不知此事,但他也难辞其咎,被太守派人拿下软禁了,沈公爷已经写好了折子,准备向圣上参奏此事,此事应当不会被姑息。”
沈语迟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回忆昨晚:“可是好像”
裴青临忽然岔开话题,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有个问题想问大娘子。”
他慢慢道:“昨日楚夫人要拷问你,你就不怕吗?”
沈语迟重重咳了声,哑着嗓子:“废话,她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谁见了都害怕!”
裴青临凑近了,眼睛直瞧着她的。他轻声问:“那你为什么没把实话说出来?”他见沈语迟面露犹豫,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别撒谎,我能看出来。”
沈语迟挠了下头,还怪不好意思的:“我,我是觉着偷拿了那枚玉印,有点对不起你。再说本来就是楚淇先图谋你,我要是再把你给卖了,那你也忒惨了点。”
她说完之后,裴青临神色竟恍了下,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唤了声:“裴先生?”
裴青临这才回过神,慢慢松开手,似乎轻叹了下:“你是个傻的。”
沈语迟又郁闷了:“好好说话,人身攻击我干嘛?”
她犹豫了下:“那私印的事儿”她轻咳了声,给自己辩解:“那个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我当初私藏那枚玉印确实有些心思,但我到底也没把那东西交出去,如今那东西也处置了,咱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吧?”
似乎在她这里,就没有什么事是不能摊开说的。
裴青临点了点下颔,温和一笑:“容我想想。”他佯做思索:“之后看大娘子的表现吧。”
沈语迟还想说话,他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确定不烫了才喂给她:“先喝药。”
她看着他照顾小孩似的动作,莫名有些脸红,想也没想就低头喝了一大口,直接给苦的要喷出来。
裴青临早有准备,动作极快地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她‘咕嘟’一下就把药咽下去了,整个嗓子眼都是酸苦的味道,给苦的在床上打滚。
裴青临慢慢搅动汤勺:“还有半碗,大娘子快喝了吧。”
她一边打滚一边干嚎,就是不肯让中药进嘴。
上回发烧,裴青临对付她耍赖已经有了经验,他轻轻松松单手把她摁住,微微笑了笑:“大娘子是想自己吃药,还让让我灌进去?”
沈语迟知道他来真的,苦逼着脸,闭气一口把那药喝完,喝完之后整张脸就是一个丧字:“先生你这脾气也太大了点,难怪二十的人了还没搞对象呢!”
裴青临觉着她皱眉瞪眼的样子极有趣,伸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大娘子总是说些怪词,什么叫搞对象?”
沈语迟想了下:“就是跟你朝夕相对,陪你玩陪你吃陪你喝的人啊。”
裴青临笑了笑:“那不就是我和大娘子?”他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笑了声:“原来我和大娘子在搞对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