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蔺晨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尸体,不知怎么安慰失去儿子歇斯底里的妇女。如果这是正常的死亡,或许还可以说一句“节哀顺变”,但是这尸体皮骨分离,骨架散乱,所有关节处都断裂开来,皮囊里不剩半点血肉,诡异至极,连他都是第一次见。他除了可以确定凶徒不是教中人外,其他通通摸不着头脑。
妇女哭得悲切,其中晕过去几次,到最后只能出轻微的呜咽声。她捧着儿子的白骨,神情呆滞渐渐安静下来。几天前她来主圣殿求见奚蔺晨,告知自己的儿子失踪半月的事情时面容还算有血色,如今却眼窝深陷,颓败不堪。
受到奚蔺晨召唤而来的琴玉匆忙赶到,作为现任天魂系魂主兼聚灵苑掌使,她手上拥有近2o年来魅影教收集的所有情报。聚灵苑由元修创,是魅影教的情报收集组织,目的是为了避免魅影陷在信息闭塞之中,琴玉是第二任掌使。
琴玉一进大殿就被奚蔺晨拉向一边,低头与她耳语。
“玉,你的聚灵苑里对于这种情况有记载吗?”
琴玉上前仔细盘查尸体,在脊柱位置找到黑绿色的汁液,摸上去粘稠,闻上去有一股腥臭味。她又看了看散碎一地的骨架和已经黑的脚骨,心里大致有了眉目。
“夫人,您先回去安葬他吧。事情的原因我晚点会亲自上门交代的,至于凶徒,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
“谢,谢谢魂主。”说完,妇女在其他教众的搀扶下离开了主圣殿。
“玉,查出什么?”
“是万蛊门,此蛊名为移魂,可将受蛊人的一部分灵魂转移到宿主身上。这种蛊术施蛊非常困难,而且过程很长。这位教众大概是在两三个月前就中了蛊,他的五脏六腑、筋骨皮肉都在这段时间内慢慢被蛊虫侵蚀,直到受蛊人的灵魂注入才结束。从时间上来看,最后一步是在西湖那次交火中完成的。另外,这是万蛊门的禁术,估计除了那位,没人敢用。”
“嗯,可是,她到底移了谁的魂,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也是我现在想知道的。”
琴玉皱紧眉头,看着奚蔺晨,对方抓住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
元若兰的意识先于身体从沉睡中醒来,她四肢沉闷,双眼充斥着肿胀感,像是俗话说的鬼压床。她直觉自己正睡在席梦思上,被单上洗衣粉的味道和记忆中宾馆里的完美重合。周围似乎有人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自己的额头,一会儿为自己盖上被子,这样细心的举动让她想起宋宥辰,不过对方的气息很陌生,倒像是晕倒前那个陌生男子的。
她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奸杀学生、拍****、贩卖器官等负面新闻,恐惧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不争气的想启用能力保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擦!想用的时候没用,不想用的时候又他妈自己跑出来捣乱,什么狗屁阴阳师!
不知是谁说过,鬼压床的时候骂脏话就能醒过来,没想到元若兰这一大通乱骂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她的上眼皮不再死死黏住下眼皮,似乎有了松动,她沉住一口气,猛地用力,终于彻底清醒。
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放着暖光的吊灯,元若兰适应了一下,开始观察房间的陈设,果然是一间宾馆。这种地方她和宋宥辰来过两三次,不过他们除了和衣而睡并没有生什么。想到这,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衣服还在。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注意到斜对面的咖啡色木门,门后凌乱的水声,证明那里有人正在洗澡。是谁呢?强烈的好奇心催促她走到门前,“咔嗒”一声门开了,一具肌肉分明,线条健美的年轻**展现在她眼前。
“啊!色狼!”元若兰大叫,一记左勾拳锤在对方的脸上。
杭州东站作为亚洲最大的动车交通枢纽之一,每天的客流量平均在6万人次左右。卓梓辰头戴棒球帽,架着一副墨镜出现在这儿。
“真够大的!”他由衷地出感慨,前方滴滴作响的闸门是出入站台的关口。他想到自己为了躲避追踪,是靠着玄铁扇挂在车体底部混过来的,身后的人不耐烦的催促他快点。
“该死的实名制!”他频频点头示意抱歉,从一个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的裤袋中顺出一张票,悄悄移到队伍末端。
“诶?我的票,怎么不见了。”前方的商务人士焦躁地翻找自己身上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吸引了一旁的监管人员,他们上前询问情况,卓梓辰趁机换了另一个闸口,迅离开现场。他走到地铁的入口,还不忘朝人群聚集的地方敬个三手礼,接着顺着电扶梯隐没在人群中。
元若兰坐在床边,局促地搓着手掌,她对面坐着一个男子,眉目清爽。五官虽不算好看,但是阳光,只是右边挂着乌眼青,难免破坏了美感。
“不,不好意思。”
“嘶……”男子揉了揉眼睛,“你这人下手太重了吧。”
“额嗯,我见你这样,还以为你要那样,所以就这样了。”
“什么这样那样的。”男子被对方莫名其妙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亏我还好心救你。”
“你好好的洗什么澡嘛,你要是不洗我就不会误会了。”元若兰右手扣住床单小声说道,口气里还有一点儿委屈。
“我说,小姐。”男子指着身后的窗户,“我冒着大雨把你驮到这儿,洗个澡也有问题?”
“我!”窗外的雨水汇成一条条小河流前仆后继地淌过玻璃,“我,已经道歉了啊!”
男子瞪大眼睛,一时语塞,最后终于妥协地泄了气,那表情就像在说:“你赢了。”
“那个,你叫什么。”
“哦,我叫句颜晨。你呢?”
“元若兰。”
男子拿着浴巾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装作没事,继续摩擦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