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顾义雄隐忍着怒意,直奔后院而去。侍女不及通报,推门就见一中年美妇,正对镜贴妆,怒意更甚。
“是你不许开门让轻染进来的?”
“老爷!”贺氏缓缓起身,柔柔一笑,笑容却透出一抹委屈:“妾身如何会不让大小姐进府?近日事忙只是恰好妾身今日身体不适,本只想小憩片刻,没想一觉睡到了此刻,才知道大小姐今日回府。大小姐回府,本想好好庆祝一下,只是没收到消息也不知道大小姐的行程,一不小心疏忽了,是妾身的不对。”
这柔婉委屈楚楚之姿,若是别的男人早就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安慰不停了。只是他们从小认识,这幅柔弱姿态下丑陋的面孔,早在她的一次次算计中洞悉透彻了。
只是想到若是轻染刚回来就处罚了贺氏,传出去恐怕会坏了女儿的名声。
想到此,他怒眸微敛,满含警告,“事情终究如何,你自己清楚。只是警告你一声,若是想保住你将军夫人的名头,就别去招惹轻染。别让我抓到你下一次!”
拂袖转身,就见一抹青衣快步走来,正是清竹的身影。常人看不出她和以往的不同,可他深知她脚步有着从未见过的急切,想到他派的清竹去照顾轻染,难道是……
顾义雄快步走上去,毫不掩饰的急切:“清竹,轻染出事了吗?”
清竹沉静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扫过贺氏,闪过一道冷意,声音平静不忘行礼,“老爷,恕奴婢逾越。静修院破败久无人居,奴婢认为静修院不符大小姐的身份,请求重新给大小姐安排一处院子。”
“静修院?”顾义雄疑惑,后府主院,为何从未听过静修院的名字。
贺氏顿时心里一跳,手下来不及通报顾义雄就来了,她不知道他居然如此看重顾轻染,居然把手下最得力最信任的清竹派去照顾顾轻染。
张口刚要解释,清竹深处藏着恨意的眼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轻声道:“回老爷,静修院是顾府惩罚犯错的主子禁闭的院子。”
老爷仁慈,自掌权二十多年从未有人被罚入院。
顾义雄脑海深处也忆起了那一处偏僻带给他过深刻记忆的院落,顿时气得双眼发红,怒吼道:“贺氏!”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让他最心爱的女儿住那样的院子。
贺氏心里一沉,看向清竹,清楚明白她是故意的。她不知为何,清竹对她有着如此大的敌意。虽然一丝没有表现,但女人的直觉往往最准。原本她只以为又是一个想要爬上主子床的奴婢,但这将近十年,清竹都恪守知理,和顾义雄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便知道自己想错了,却因此更为疑惑。
恼怒地暗瞪了清竹一眼,暗恼自己忘了这一茬。对上顾义雄的怒火刚要解释,不管他信不信至少要找个明面的理由让他无法记恨以此为由处罚自己。
只是清竹先一步,再次破坏了她的计划。
“老爷,静修院未打扫,大小姐还在外面站着等着。大小姐这一路颠簸定是疲惫,可否先安排房间先让大小姐休息梳洗,再定院落。”
“不用!”顾义雄怒意稍退,深深地看了贺氏一眼,做了一个让她后悔莫及的决定:“锦染苑一直有人打扫,也是轻染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正好就给轻染吧。夫人,你说好吗?”
听似询问,最后两句却染着深深的寒意。
贺氏心里一颤,到嘴边的借口理由通通都说不出了。顾义雄已经发怒,深知愤怒的他有多可怕,不管多不情愿,她也只能应道:“老爷说得对!”
低眉顺眼地看着顾义雄的脚步离去,她垂下的手描绘精致的假指甲,在掌心掐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锦染苑不是顾府最大最气派的院落,却是最精致漂亮的。女儿一早就嚷着要了,只是那是顾轻染生母身前居住的地方,顾义雄回忆最美的地方,一直以来除了特许的几人定期打扫,旁人连进入都不许。
想到那次她进入锦染苑后顾义雄当着下人的面毫不留情的呵斥,让她恨不得一把火把它烧了。
只是女儿喜欢,她也只能打算好,不管顾义雄同不同意,等女儿一及笄就以此为由让女儿搬进去,让女儿从锦染苑出嫁。没想到顾轻染刚回来,顾义雄就让她住进去。
“顾轻染!”贺氏恨恨道,一挥手,桌上的茶壶杯子全被扫落,茶水流了一地。
眼底阴沉的狠辣,好一会儿,蓦然她脸上浮现一抹扭曲的笑。待得她起身,又是那个温婉高贵的将军夫人,笑得温柔,叫道:“秀容,让人进来收拾了后去吩咐厨房,准备今晚家宴。秀颜,跟我去姑妈那里坐坐。”
哼,他顾义雄护着又如何,有姑妈在,他还不是得听姑妈的。
锦染苑不用做清扫,行李也不多,红鸾和青蜂很快就收拾好,休息了一会,顾轻染看看时间已近傍晚,过不久就是晚饭时间。起身悠然道:“青蜂红鸾,时间差不多了,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再准备一下,也到了家宴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