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她午睡起来,江沐语不在宿舍,褚楚和倪思蓓还在睡,窗帘拉紧,宿舍黑暗一片,密不透风。
空气中弥漫着木质调香薰的沉静味道。
温始夏把床头的小灯开到最小,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下去,准备去过导员办公室后直接去图书馆,在收拾资料书的时候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一张a4纸,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后面缀着一个人名:肖鸿博。
字体飘逸又刚劲,是江沐语的字。
她笑了一下,将纸张叠了两叠,塞进书包里。
外面下暴雨,温始夏穿纯白的运动鞋,浅色牛仔裤后面已经沾上泥点子,外套挡住所有风,她神色淡淡的,往张老师办公室走。
这个时间点校道上几乎没什么人,伞面劈里啪啦砸上雨滴。
其实从小到大,温始夏都很怕和老师交流,上大学之后为了克服这一难关,专门去应聘了辅导员助理。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办公室是因为要受批评。
温始夏把伞放在办公室门口,做了两个深呼吸,进门的时候张老师正在座位上看电脑,她左手捏着男朋友送给她的抱枕,右手移动鼠标,“咔擦咔擦”点了两下。
“待客桌上面有糖果,夏夏你看你吃不吃。”
温始夏浅笑,走过去拿了两颗,说:“谢谢老师。”
张老师给她点了点旁边的椅子,说:“你先坐,雷老师急着要这个表格,我把这个弄好给他发过去。”
“好。”
那十分钟其实挺煎熬的,温始夏攥紧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是倪思蓓发来的消息:【夏夏你去图书馆啦?】
她没回。
温始夏盯着桌面上的摆件,想起来自己大一时候刚进这个办公室,老师让她把桌子擦一下,她拿了湿抹布,抹过小熊的时候想到付屿也送过她一个类似的。
她又抬头看窗外,一楼的位置有点暗,此时天地昏昏沉沉,外面有大爷开着小型的清洁车经过,他戴着草帽,面庞黝黑,不像满是淤泥的水稻,像是金色的麦田,淳厚而踏实。
这个时节鸟雀已经很少了,有灰色的麻雀固守在北方,偷偷衔走泡好的小麦或蠕虫。
她还想起来那位温润儒雅的专业老师上课时候说: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可以辛辣讽刺,可以绵长悲悯,在这个年纪,你们当然可以在生活和现实变得锋利又激进,但老师相信、很相信你们都会长成很好的大人。
那么昨晚她大胆对傅星桥挥出的手,算不算是飞鸟对同伴的呼号,她向来知道爱没有正确答案,可那样青涩的跨步,可不可以说——
人世间毫无用途的梦幻那么多,他能不能、能不能不只是一个梦。
张老师拿水杯的动静将她的思绪唤回来,而戴着眼镜的不到三十岁的她看起来很温善,温始夏预想的义正言辞的批问并没有发生,她只是说:
“老师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假的,所以你最近有得罪什么人吗?雷老师很关注你,还希望你留在学校读研,这事情不解决,你要是想保研可能会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