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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谁都无心看书,也没谁敢去走廊瞭望。而总之,装在黑板顶部的喇叭倒是不再响起。
大家都觉得经过那种打群架之类的大事,简宏成一定倒霉,关在教务处别想回来了。可下课铃响时,教师门开,简宏成毫发无损出现在门口。
“当然没事。”他只简单给大家四个字,便略有点儿小得意地回去自己座位,举重若轻。
全班人的目光都跟着简宏成移动,陈昕儿也不例外。从小到大,陈昕儿心中崇拜过无数英雄,可从今开始,她的英雄只有一个,简宏成。
唯有宁宥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她茫然地将眼睛移向了窗外,蓝天,白云,一切的虚无。
………
那次简宏成率领全班男生打群架明显成为一条分割线,自此,简宏成在班里说一不二,大家对他的称呼自觉都改成“班长”,曹老师乐得忘记主持班长改选,简宏成顺理成章做了名副其实的三年班长。既然班长不改选,团支书自然也三年不变。男主外,女主内,成了固定的模式。
宁宥微笑着走进大楼,是这几天难得的好心情。熟悉的人不禁奇怪地看着她,唯有另一位副总工程师何总上来问:“这么高兴?”
“有吗?最近我焦头烂额得很。”她看看附近没人,站了下来,“何总,正要找你说件事。七月份全系统会安排工控专家去美国的进修,听说还可以携带家属,我们集团的名额给我好不好?我顺便想带儿子看看学校。”
何总忙笑道:“宁总找错人了,这事该宋总决定。”
“我可没找错,宋总肯定需要倾听一下总工的意见。何总,届时不是你还能是谁呢。我竭力拥护,而且得提前拍好何总的马屁。”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听说宁总才是第一人选。这年头不是说升官靠‘无知少女’吗,你一下占仨……”
“全占了我也不是那料,我完全没心思加入对总工这个职位的竞争。何总,怎么样,七月的进修,就一句话嘛。我反正押宝押你这儿了。我最近是真煎熬死了,你看我家里出那事,我担心儿子应付不来,影响心理健康,一心想给他换个环境。这事全拜托你了。”
“呵呵,宁总又客气了。宁总,宋总那儿,拜托你多多美言。”
“必须的!我把今年头等大事都拜托到的何总身上了,还能不尽力。”
两人这才会心一笑,一起坐电梯上楼。宁宥晓得,背后打她黑棍的敌人少了一个。她既然不争,就得清清楚楚告诉对方。可这世道要命的是人跟人的信任度极低,你越是说不争,人家越是反着听,唯有将利益绑在一条船上,对方才能放心。
但宁宥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她此后寻找各种时机,下班路上,回家之后再约出来喝茶,几乎同样的对话,她将另外两个竞争对手也化敌为友了。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她忙碌得跟打怪白热化似的,没个休息的时候。
晚上回到家,不禁站在院子里抬头寻找自家的窗口。小区里已是万家灯火,而她家的却是全黑,意味着没有一口热汤没有一张笑脸等着她,反而需要她去撑起全家的光亮。宁宥抱着单薄的自己发了好一会儿呆,叹口气想上楼去,才想起儿子还在他奶奶家呢,还得赶紧去接回来。宁宥只得拖起疲倦的身子往外走。她想到早年妈妈一天几乎十六小时开出租车,家务事都落在她小小的肩上。从小到大,她似乎一直在超负荷地承担,承担,承担,没个终止。这是不是她的命呢?
宁恕上班时接到阿才哥的电话,约晚上一起吃饭。因此他一下班就赶紧赶去仓库区,取这两天的监控录像。来的次数多了,他越来越熟门熟路。
宁恕买通的那个师傅一看见宁恕来,就主动递来香烟,并送上换下的存储卡。两人握手寒暄了好一会儿,才一起离开。
可等宁恕走后,一个年轻男子从一条弄堂转出来,站在宁恕刚刚站的地方左看右看抬头看,没看出什么,便拍了几张照,走了。
宁恕不知,他赶着去阿才哥的饭局。
阿才哥看见宁恕很客气,紧紧握着手道:“你可总算来了。”
宁恕忙看一眼手表,“我还早到呢。”
“我心急。来,先喝茶。宁总,新力集团张立新张总这两天可能正式问我借第一笔钱。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笔的,最怕触犯到什么法律条规的,结果钱收不回来。你得给我把关。”
宁恕笑道:“阿才哥客气,我当然是知无不言的。不过现在只想到一条,利息如果超银行的四倍,万一新力想赖账,可以打官司否定合同,你会很被动。”
阿才哥一拍手道:“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来,请坐,请坐,我们边吃边谈。我是大老粗,可我现在不想拿刀子棍子上门讨债,我不做流氓。我要怎么做才不留把柄?我这儿已经有三个方案,你替我看看。”
宁恕转身时候背着阿才哥的马仔们使了个眼色。阿才哥虽然浑身上下都是粗线条,一只脑袋却灵光得搽满润滑油的万向节一样,立刻唔地一声,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屋里只留他和宁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