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景野不顾还坐在地上,忙打开水瓶子喝水,终于止了咳,喘着气指着陈昕儿道:“我还是寻到桥头来,正好看见她跳河,已经爬上栏杆了。我扑上去救她,结果两个人一起摔地上,我还没回过神,她先喊起强那个奸。有原因的,我单独跟你们谈,她可能不方便放家里当抑郁症处置了。”
警察拿手电照栏杆,果然看见一块地方灰尘擦得干干净净。回头便对田景野笑道:“你今晚可遭罪了。”
田景野站起身,看看陈昕儿,撒了个小谎,“我听到出事就这么冲出来了,睡衣都没换掉,八岁儿子现在一个人在家,我很担心,先走一步。详情尽管来电询问,知无不言。千万尽量别让我去你们所里做笔录,陈昕儿这两个月一会儿要找地方住,一会儿工作出问题,一会儿剁了自己大腿送急救,一会儿抢儿子抚养权,一会儿筹钱看病,今晚升级到自杀,虽然她有疾病,可我只是她中学同学,我管不了这么多啊。另一位报警的一直跟我连着线,你们不用通知他们了。”
可此时陈昕儿忽然一愣,道:“田景野,你怎么在这儿?”
田景野本来已经迈开腿要走的,闻言止步,定定地看住陈昕儿,道:“陈昕儿,你一半是病,一半是坏。你专找对你还残存善意的人放肆你的病态。”他说完便不顾陈昕儿试图解释,头也不回走了。
上海的车子里,宁宥再一次拨打田景野的电话,无人接听之后,烦闷地掏出她的手机,将刚刚从陈昕儿家客厅打过来的那只座机号码找出,默默拉进黑名单。又找出陈昕儿的手机号码,也拉进黑名单。
郝聿怀后面看着,道:“万一跟小地瓜有关呢?”
宁宥无语,伸手将陈昕儿放出黑名单。
简宏成道:“陈昕儿的事,你和田景野都受我连累。”
宁宥道:“有什么办法,小孩子是最高原则。你还不是为了小地瓜被拖累这么多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只要知道有这么个孩子处在危险当中,肯定不会袖手不管。原则性问题。”
郝聿怀听了抱住妈妈脖子,贴了一下妈妈的脸。车椅肥大,他简直不适合抱妈妈的脖子,而是勒妈妈的脖子。宁宥虽然被勒得喉咙发痒,心里还是舒服。郝聿怀道:“妈妈说得真好。妈妈,等小地瓜长大,他会不会也像穿越到过去,抱抱小时候的小地瓜,说声‘别怕,我爱你’呢?”
宁宥心里一紧,“会。”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想想自己小时候的无助,再想想小地瓜现在,心中感慨之极。
简宏成问:“穿越到小时候,说‘别怕,我爱你’,是什么典故?”
“我突然袭击问妈妈如果能穿越,想对小时候的自己说句什么。”
简宏成“啊”了一长声,沉默了很久。“那次我骑摩托送你回家,你是去搬家。你才高一,应该说你已经从小学二年级做到高一。现在想想非常不可思议。我刚才那个回答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你不也一样,高一已经跟你爸做事。”
“不一样,我那是玩票,你是生活。”
郝聿怀道:“那你们能把小地瓜领过来养吗?我会帮你们带他。”
前面简宏成和宁宥听得眼圈都红了。简宏成等半天才道:“这件事上,我真希望陈伯母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
田景野辛辛苦苦地走回自己车上,坐下打开空调,再去后备箱拎一瓶水,回来吹着空调喝上几口,舒服了,才给宁宥打电话。
宁宥接通就道:“哦哟,你没事吧?”
田景野道:“耳机给毁了,幸好手机没事。刚才这事真是狗血之极。我以为警察去小区内河搜陈昕儿,没我什么事了,我就想去最近的商店买瓶水喝,我当时已经跑得全没力气了。想不到一眼看见陈昕儿树獭一样地怕桥栏准备跳河,我那时真是飞一样跑过去,接近时候又是飞一样扑过去,完全克服地球引力……”
郝聿怀忍不住笑出声来。
田景野道:“笑就对了。然后你们完全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首先是我,我口腔里的唾液忽然完全消失,我狂咳起来……”
宁宥道:“我考驾照路考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太紧张了。”
田景野道:“是啊,只要再慢一秒,陈昕儿就跳进臭水河了,完全是千钧一发……”
简宏成忍不住笑着打断,“你怎么跟说书一样。”
田景野道:“不逗你们笑两声,我会憋得跳臭水河。说到我狂咳起来,都还没还魂,奇迹发生了。陈昕儿忽然由树獭变成黑金刚,手脚麻利力大无穷地蹦起来把我压在地上,拳头雨点一样,一边还骂我是强那个奸犯。正好有车子经过,立刻有两大汉跳下来见义勇为。你们说,我当时咳得完全没法说话,被两男一女压在地上揍,这是什么感觉?明天宝宝起床看我一身乌青,问我爸爸你不是说去救人吗怎么救成这样子了,我该怎么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