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点点头,并没说什么,敌人没追上来他当然也犯不着停下来等。
飞了一阵,拈花就无聊起来,没话找话问苏景:“小蛇呢?哪去了?”
脸上、手上,肌肤裸露之处皆不见阴褫纹迹,苏景笑道:“回大圣玦内,发疯呢。”
洞天之内,小蛇全身鳞片乍开,身形快若流光,或于前进中突兀陡转飞纵高空,或于后退中迅猛回头、张口发出连串怪叫:不远处,被它视作神魔恶鬼的那群妖蛮该行功行功,该疗伤疗伤,各忙各的。
普通切磋无妨,但若危及性命之事,洞天内自有禁法阻止,妖蛮没人理会小十六。。。。。。
穿行于野蛮之地,根本没有平安的时候,所幸三尸今非昔比,一路危险不断,但三人联手再加不灭之身,总算还能应付。
有过一次,他们遭遇一头赤背飞虎,苏景试着把十六放出。
飞虎识货,一见尺身阴褫,怪叫一声转头便跑;十六连眼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识货,乍‘见’这么大的老虎,也怪叫一声,风似的逃回大圣玦。
三尸哈哈大笑,指摘十六胆小如鼠,身为天命大妖非但不为主人分忧,竟还要靠主人庇护。苏景也笑了,问三尸:“见了十六的样子。。。你们真不觉得眼熟么?”
三尸一起摇头,实在想不起苏景说的是谁。
一晃七天过去,随他们接近火行煞地,周遭天象也渐渐变化。。。。。。空气中并无太多炎热之意,但九霄高空,经年不散的赤红霞云越来越浓,情形与大圣玦洞天颇有几分相似。
地面有林、有水,似乎不见什么烈火威力,但若闭合双目只以灵识相探,便能‘看到’这一片天地都在轻轻‘颤抖’、微微‘氤氲’,仿佛地下端坐了一方巨大火炉,将所有景色烘烤其上。
还没到地方,苏景就已觉周身舒泰,不需动念行功,一千四百余道气路自然有序开阖,采纳空气中弥漫的火灵入体。正想把樊翘也叫出来收采火灵,苏景却突兀一抬头望向西南方向,同时伸手一指,沉声道:“转向,去西南!”
雷动一声吆喝,带队转向苏景所指方向,这才问道:“怎了?”
“屠晚将亡。”
‘啊!’三尸齐声惊呼!
苏景心中又何尝不惊!就在刚才,他由此领受到屠晚的‘气机’。
所谓气机,只是维系人、剑之间的灵犀一点,不是通言传讯,苏景并非听到了屠晚的求救,而是最最单纯的感受:剑魂垂垂,将死!
且与上次不同的,屠晚应该相距不远,苏景能感知它所在之处。
。。。。。。
白狗涧廿一魔头脱狱;殷天子激怒剑冢藏剑,屠晚救过苏景两次性命。若再计较,剑魂藏于解牛刀,苏景修行的所有机缘皆因他而来。
而更要紧的、也只有苏景能明白的,‘屠晚’是活的。平时都在睡觉,只要一醒来必定蛮干,都不会提前和苏景打个招呼,似乎混蛋得很。可这‘混蛋’是苏景的朋友,是他的自己人!
见到普通人落难苏景都会施援,此刻屠晚危机,苏景岂能坐视不理。
“再遇凶兽拦路不必啰嗦不做绕行,直接冲杀过去。”
三尸应是,殷天子三剑出鞘,口中不时低声叱喝、催促童棺飞得更快些。
两天之后,身边景色突变。。。。。。正是上午时分,阳光正蓬勃,毫无征兆之中苏景一行居然一头扎进了‘浓浓夜色’!
‘入夜’之前,前方光堂明亮,目中、灵觉下一切都正常;‘入夜’之后,抬头望天,隐约可见天空上金轮高悬,可是九成九的阳光,皆被阻挡在外。
所以这片地方永坠黑夜,与阳光无关。
三尸吃惊不小,不约而同减缓疾飞之势,苏景低声道:“不可慢,就快到了。”屠晚的气机愈发飘杳,堪堪便要消散了,它等不得,苏景便等不得。
‘夜’之中,山林丰茂小兽穿梭,但无论草木或虫鸟,皆为乌黑体色。越向前行夜色便越浓,再飞半个时辰,沉沉黑暗充斥所有缝隙,目力几近无用,全靠苏景不停出声指点才能继续前行。
又过一炷香的功夫,苏景突然道:“止行,到了!”
浓重夜色,连殷天子的剑芒都已悄然隐没,三尸茫然四顾,眼睛如何用力也看不穿十丈外的情形,雷动皱眉道:“在哪里?”
话音刚落,突兀一蓬金红光芒爆起。沉寂无尽岁月的夜色中,一盏旭日初生。
苏景动法,金轮明澈!虽小、远远比不得高悬苍穹的骄阳,但它是由纯粹阳火炼化而来,谁能说它不是真正的太阳。
至少,照亮着片阴晦夜色绰绰有余!
屠晚,不止是剑,还有苏景。
金轮突兀、煌煌猛绽,‘夜色’猝不及防,猛地暴发一声惨嚎,就此轰碎!
真实入耳的凄厉惨叫,这夜是活的。
旋即风声凌乱四面八方,那‘黑暗’被阳光刺碎,竟化作是千万头黑色怪鸟,鹰隼大小、鬼蝙身形。这些恶心东西在骄阳光芒下无法存活,噼里啪啦地向地面摔去,距离稍远些的则四散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