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生低低地“唔”了一声儿,内心天平开始倾斜。
…………
再回潇湘,谢兰生听同事们说,他不在的这三四天市里来了一位领导,这位领导在开会时问起“北电”的毕业生现在在被如何培养,关厂长的秘书则回答:“大学毕业还很年轻,只能暂时做副导演,怎么也得锻炼五年才能真正承担重任。”
“……”听到这事,谢兰生的脑子一麻。
像有黄蜂爬进耳朵,不是一只,而是一群,许多翅膀上下扇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五年!!
谢兰生也弄不明白潇湘是在分配前的谈话里就打算好了骗自己了,说能上片,只为扣下一个北电的毕业生,还是因为《乱世儿女》才决定了这个“五年”的,比如,为不开罪省里领导毫不犹豫牺牲了他。
不管哪种都很恶心。
去他妈的锻炼五年,谢兰生想:太几把憋屈了,老子不干了。
老子、不、干、了。
他受够了。
再锻炼五年时间,他就毕业七年整了,还是不能拍他自己真正想要拍的故事。何况,五年后是什么情形也全都是未知数——厂标一年只有一两个,真的可以给到他吗?电影本质上不就是写书加上拍照吗,怎么只有大导演们才有资格进行创作呢?
算了,他想,去他妈的执行导演,去他妈的副导演,去他妈的18条修改,去他妈的不能上映。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先爽再说,一切后果他都认了,再说未必会非常惨。他的故事不想等了,他要去拍他的剧本。
下定决定的谢兰生不再迷惘不再犹豫,他一边上班,一边跟富有的亲朋好友全都谈了“投资”的事儿。
只是进展并不顺利。这时候,富足家庭叫“万元户”,有一万存款的意思,二三十万是一笔巨款,可拍电影就是要这么多钱。他认识些下海的人,也认识些炒股的人,然而,虽然经商稳赚不赔,股市只涨不跌,这一群人一夜暴富还用上了“大哥大”,对于出资拍摄电影却都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信谢兰生。
谢兰生问孙凤毛他是如何拿到投资的,孙凤毛说:【我有一个香港亲戚,他很喜欢我的剧本。】
香港亲戚……
谢兰生没香港亲戚。
他对香港一切印象都来自于录像厅。1985年开始,叫录像厅的“好东西”遍布城市大街小巷,男人们爱坐在里头看香港的警匪电影。刚兴起时画质很差,录像带来源于翻拍,从一两家传到别家,画面会晃,十分模糊,可后来就不是了,录像都是有门路的从深圳给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