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说完,骆心安一抬手就打断了他,“经过惊天的事情,大人难道对我还这么没有信心吗?您放心,人命就这一条,我珍惜的很,不论我日后会怎么做,都不会随便拿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我之前已经给您提过此事,想必迷梦您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您就给我句准话,这药您是给,还是不给?”
赵太医紧紧攥着拳头,脸色一阵白一阵青,踌躇了许久终于一闭眼,咬着牙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瓷瓶,“自从王妃那日与我提到这东西,我就一直随身携带,但犹豫了这么多天仍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今日王妃您既然已经这样说了,老臣也就豁出这条命,哪怕日后死了无颜再面对王爷,老臣这一次也愿助您一臂之力。”
说着他将药瓶递了过来,骆心安打开盖子嗅了嗅,里面无色无味的气体跟着晃动,她垂下眼眸,掩盖住眼睛里的决绝,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紧,将这药瓶紧紧的攥在了手里。
***
五日后,大婚之期。
整个皇宫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天色才刚刚擦亮的时候,乐声就响彻了整个皇宫,天子大婚作为宫廷之中最重要的庆典之一,当然马虎不得,处处都透露着皇家天威和奢华绚丽,仿佛只是置身在皇宫之中就感受到了这份扑面而来的喜气。
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骆心安,对此却分外的麻木,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在天还没亮的时候是怎么被人拽起来梳妆打扮的,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上绚烂夺目的嫁衣,一步步的坐上轿子离开的敛华宫。
满眼的通红颜色,让她一阵阵眼晕,眼前那些声势浩大的场面就更加让她无法适应。
说起来也是可笑,作为一个女人,哪怕是在现代,结一次婚会得到祝福,结两次婚却会被人耻笑,而她到了古代竟然要为两个男人披上不同的嫁衣。
乐歌舞声是那么的震耳欲聋,百官朝拜的欢呼声是那么的响彻天地,可她除了麻木以外,根本就没有第二种感觉,这一天从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就感觉自己仿佛早已灵魂出窍,变成了一缕幽魂,飘飘荡荡那个的看着那个失去灵魂的躯壳,像个木偶一样,被聂毅牵着手,机械的完成每一个仪式和步骤,心里却一片死水,没有泛起半点涟漪。
一切在她看来都像是在看一场荒诞不已的哑剧,演的也都是别人的悲欢离合,跟她没有一丁点关系,哪怕那个跟聂毅手牵手一起拜堂的女人,跟她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眼前的一切让她的视线一片恍惚,仿佛看到了曾经在靖王府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身穿火红的嫁衣,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但那时站在她身边的人是阿暻,他们就这样慌里慌张的成婚,甚至整个王府上下都来不及准备,一切都草草了事,完全没法跟眼前恢弘的场面相比,可她的心却跳的那样激烈,想要跟一个人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的冲动是那么强烈。
到现在她都记得聂暻明明有些羞涩,但仍然绷着一张刀削斧凿的脸假装镇定,用那双墨色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的样子,然而只要这么一想,她的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就像无数双手在她的身体里撕扯,让人窒息一般的疼痛涌上来,她下意识的攥起袖子里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无名指上留下的浅浅戒痕,这里曾经有一枚戒指,一枚跟阿暻一摸一样的戒指,可是他那一枚被染上鲜血带回,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骆心安以为自己忍得住,这么久她都忍过来了,可在此时此刻要跟这个害死阿暻的凶手拜堂成亲的时候,她真的忍不住了,聂暻的死讯就像一把尖刀,又将她那些极力隐藏的心绪剜了出来,此时她若不是紧紧攥着拳头,将指甲刺入掌心,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亲手杀了聂毅。
第241章 愿者上钩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老太监尖利的声音响彻大殿,随着最后一声落地,满朝文武纷纷跪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潮水般的朝拜声中,聂毅拉住骆心安的手。一向冷凝的脸上此刻终于带上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抬手将骆心安耳畔的一撮头发挽到耳后,低下头亲昵的说,“心安,你终于属于朕了。”
骆心安垂下头笑了,耳朵像淌血一样红艳,似火般的嫁衣衬得她一张白玉般的脸更是娇艳欲滴,聂毅何曾想到骆心安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幸福又羞涩的表情,一时间他的心里荡起了涟漪,看着骆心安的目光更加的炙热。
“怎么只顾着傻笑,倒是说句话啊,难道跟朕在一起你不欢喜?”
欢喜,当然欢喜。因为我离杀掉你又靠近了一步。
骆心安仰起头,脸上的笑容灿烂而明媚,一双清澈的墨色目光落在聂毅身上,轻轻的点了点头,“陛下待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以后能与陛下携手一生,我怎么会不欢喜。”
聂毅被她这样盯着看,全身就热了起来,目光一黯,将骆心安用力往怀里一带,手掌下滑流连忘返的在她的腰窝抚摸着,哑声在她的耳边说,“别这样看着朕,要不是场合不对,朕真想现在就办了你。”
骆心安垂下的目光里瞬间闪过凛冽的杀意。强忍着全身发毛的感觉,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红成一片,她咬了咬嘴唇,眼睛怯怯的看了聂毅一眼,接着又快速垂了下去说什么也不肯再抬起来了。
仅仅是这一眼就包含了无数又羞又怕的情绪,像小刷子似的在聂毅的心口轻轻扫过,引得他瞬间心神荡漾,连呼吸都粗了几分。
这时有老太监上前呈上祭祀用的香烛,打断了聂毅炙热的目光,他有些厌烦的瞬间皱起眉头,但碍于礼数,还是不甘愿的捏了骆心安的后腰一把,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今晚朕再疼你”之后。还是接过了老太监手里的香烛,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骆心安强忍住快要吐出来的冲动,心里一点也不怀疑聂毅所言非虚,要不是当着文武百官。要不是他是一朝天子,方才她可能已经被聂毅直接压在这祭台上给活活的撕碎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稳住心里翻江倒海的情绪,这时聂毅刚好抬起头,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冲他眨了眨眼,接着作了个鬼脸又。
只是这一个俏皮的眼神就让聂毅瞬间失神,愣在当场,连带祭祀时说了无数变得祭文都一下子卡壳了,等下一刻他回过神来,看向骆心安的目光简直像冒出火来。而骆心安这时却忍着笑将目光挪到了一边,仿佛那个煽风点火的人不是她一样。
看着聂毅那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表情,骆心安垂下的目光里笑意一点点的褪去,连带袖子里的手指也控制不住的攥在了一起,心里忍不住自嘲的想着:
如果她的刻意“勾引”能让聂毅今晚对她的兴趣越来越大,那也没有白忙活一场。
之后冗长的仪式,骆心安再也没有心思去应付,整个人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完成了一系列繁杂的礼仪之后,又要作为新嫁娘陪着聂毅一起大宴群臣。
等到君臣之间全部宾主尽欢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骆心安喝了一些酒之后就不胜酒力的先回了寝宫,所以的那个聂毅喝的醉醺醺的推开大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安坐在床边,披着红盖头的骆心安。
看着骆心安一袭嫁衣安静的坐在那里的样子,聂毅的胸口就一阵阵的发烫,连目光都炙热锐利起来。
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将骆心安娶进门当自己正大光明的太子妃,可那时她眼里心里心心念念的都是聂暻,甚至后来直接嫁给了他,都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