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慕篱身上,竟一直没留意,此刻才发现,此人相貌简直惊为天人,美得不可方物!
本来美这个字眼是不该用在男儿身上的,然而面对洛倾鸿,你能想到的第一个字就是美。
药谷传人墨尘一生只收一徒,据传此子乃是战乱中丧失所有至亲而被老神医收养的孤儿,后拜墨尘为师。
墨尘自封于药谷的这些年,他便常代师出诊,在外颇有名声,被世人尊称为小神医。相较于这声名远播的小神医徒弟,身为其师兼百草神医正经八百的嫡传弟子的墨尘反倒显得有些过于平凡了。
一屋子男男女女皆为洛倾鸿之美惊艳到,唯独慕荣似乎不怎么感冒,淡定如常。
病床上的慕篱也将洛倾鸿仔细打量,心中清楚,洛倾鸿的确生得极美,然他既是药谷传人,又得墨尘如此称赞,便绝非空有其表之人。
柴素一和慕荣对视一眼,双双朝墨尘和洛倾鸿深深一揖:“如此,便有劳少谷主了。”
洛倾鸿谦恭回礼道:“夫人、大公子言重了,倾鸿自当尽力而为。”
如此,舞阳巫族之行便敲定了。
第6章暗流涌动(上)
皇宫大内,德仁殿。
这里是除皇宫正殿——乾阳殿和皇帝日常起居问对之崇华殿外的第三大朝务活动场所,枢密府和三省禁中分署、政事堂、尚书六部值房等朝廷中枢机构均在此。
中书省禁中分署,更深夜寒烛昏黄,剪影攒动人还忙,间或有手捧文书的绿袍太监进出。
九月上旬,南境千流河域发大水,沿河两岸数州县受灾,数千民宅被毁,千顷良田被淹,数万百姓或丧生于天灾,或沦为流民,盗贼匪寇也趁机猖獗作乱,广泛分布于南境的赤月族乱党也有趁势造反的迹象。
因此,天启帝决定亲自南下巡视灾情,安抚受灾百姓,同时震慑乱党,并于本月初出发,诏命太子监国,着慕谦及政事堂诸相辅政。
所以这些日子来,慕谦每日披星戴月,早出晚归,有时干脆直接宿在了枢密府官署里。
因政事堂设于中书省,故而宰相们都是在此办公,和议朝政。太子奉旨监国,自然不可能缺席每日的议政。
正堂主位上,绛袍常服的少年太子正低着头仔细审阅手中的军报,座下左右分列整齐的空桌椅,幞头紫袍金玉带的慕谦与枢密副使林煊并排立于堂下。
因各地军府奏报一律都是先送到枢密府再转呈御前的,而太子近日都在政事堂办公,故而林煊每日晚间都会进宫一趟,将当日收到的军报呈递慕谦及御前。
太子名唤隐,时年只有十六岁,虽然年少,倒也算勤勉。
自天启帝出巡以来,他特意下令,让各有司衙门将呈上来的奏疏都送往政事堂而非东宫,以免诸位将相来回奔波。
在奉旨监国的这些日子里,他也不曾有一日迟到或缺席,且态度十分虚心谦和。
在批阅军报和奏疏时,他都会询问分管宰相,商议决定如何批复,确认无误后再盖章交给诸相,诸相核对无误后盖章下发执行。如遇太子与诸相皆不能决之重大事项,则八百里加急送往南境,交由正在巡视灾情的天启帝亲自定夺批复。
看着正全神贯注审阅军报的少年太子,除了人臣该有的恭敬外,慕谦眼中还充满了长者的慈爱和希冀,就好像是看着自家终于长大成人的孩子一样。
多年的杀伐让他养成了练武的习惯,即便留京任职很少再领兵征战,他也不敢有半点懈怠,只要一有时间就舞舞刀枪、练练拳脚,故而他虽已年过半百,但体格依然健朗,气度不凡,不怒自威。
但见太子放下军报对慕谦道:“就按慕公说的回复吧,我没有异议。”
语毕,他便在军报上盖上东宫玺印,交由贴身太监交还给慕谦。
慕谦双手恭敬接过奏疏,而后对太子揖道:“殿下,已经三更了,您该回宫歇息了,保重玉体要紧。”
太子温文道:“多谢慕公好意,但陛下临行前特意嘱咐四郎,诸公皆为国之栋梁,四郎年少,才疏学浅,尚难堪重任,当多向诸公讨教治国之道,四郎不敢有违。诸公尚且秉烛忙碌,四郎岂敢独自偷安。”
慕谦满面笑意不住点头,一脸“大魏终于后继有人了”的欣慰。
“太子殿下勤勉贤德,实乃大魏之幸,百姓之福。”
“慕公谬赞了,四郎年纪尚轻,学识浅薄,一切还要仰仗诸公。”
“殿下言重了,辅佐殿下本是臣等职责所在。”
太子含笑点头,温文谦和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破绽。
就在这时,西偏厅突然传来一个太监捏着嗓子的惊叫:“哎呀!相公您这是怎么了!”
听见异动,太子与慕谦一个对视便立刻起身走下阶来,慕谦则恭敬尾随其后向西偏厅快步走去。
进入偏厅,但见左侧临窗像是学堂一样的办公区域沿窗整齐排列着,四角高足长案上皆摆满了奏疏典籍,看起来就是一派繁忙景象。右侧则是一排排整齐的陈列架,架上满是分类归档的卷宗。
此刻,这偏厅内只有几个人,并且唯有中间三张长案上的纱灯还亮着。
但见其中一张长案跟前,一个头戴展脚幞头、身着圆领广袖镶边紫袍、年约四十、面相温文儒雅的男子倒地昏迷不醒,一绿袍太监正抱着他一边掐人中一边焦急不已道:“相公,您快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