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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凤州（第1页）

第135章凤州凤州隶属于山南西道，却处于河北道、山南东道、山南西道、陇右道的交界处，乃四不管的地方，江湖气息浓厚，便是当地的州刺史，也要看一看大游侠的脸色。所以，游侠晏君这个名字，很是好使。崔瑜撑起一把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握着百炼精钢红缨枪寒骨白，领了菊生、晴生，亮了一下玉牌，随意编造一个听起来合情合理的故事，就混过守城士兵的眼睛。“神仙姐姐，这是什么？”

晴生指着一块描了美人小像的驴皮，惊喜道。“皮影戏，正在唱《离魂记》。”

菊生笑呵呵，也欢喜得上前凑热闹。“菊生，你和阿瑛一起看过《离魂记》吗？我倒是非常羡慕男主角王宙，有女主角张倩娘的鬼魂的陪伴，从未感受过离别苦。不像阿瑛这么没良心，睡了我一晚，竟然躲起来不敢出现了。也不怕我羞恼起来，将你和小破孩卖到山旮旯之地，当作送子观音。”

崔瑜桃花含笑。菊生听后，抖了抖小身板，脊背发凉，无心看皮影戏。送子观音，菊生懂得是怎么回事，阿瑛看的话本子就提及过。有些山旮旯之地，极度短缺女人，就会凑钱买来一位小娘子，卸了手脚，供奉在观音庙里，任由男人欺辱，直至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最后难产而死。菊生最初认识阿瑛，阿瑛就常常拿送子观音威胁菊生。菊生向来没出息，只能屈服于阿瑛的淫威之下，安分守己。“菊生，告诉死赵粉，洗干净点，老子晚上会敲门，跟他算总账。”

阿瑛笑得美艳，新月眉弯弯，瑞凤眼流光，犹如一朵待人采撷芳香的石榴花，却不知石榴花也会吃人。语罢，菊生扁了小嘴，不情不愿地复述阿瑛的话。其实，菊生觉得，阿瑛中了崔瑜的圈套。但是，阿瑛性子骄傲，她要是说实话，必定挨一顿阿瑛的胖揍，然后阿瑛被崔瑜白睡一次又一次。还是崔公子温柔，不会套路她菊生。“菊生，你是特意过来看望我的？”

有清爽笑声，传入耳畔。菊生转过身子，瞧见况廷风时，也是欣喜不已。只见况廷风一身紫棠色游侠风格短打劲装，收敛了文绉绉的书生气质，举止潇洒自如，颇有一种王孙公子落魄江湖的风韵。“这个小破孩，瞅着好生熟悉。”

况廷风沉声道，皱了眉头。菊生有些不高兴了，晴生好好地看皮影戏，也会被况大人注意到。她还许多许多委屈，想要告诉况大人，最好抛弃看起来会坑蒙阿瑛的三皇子殿下，然后送她菊生回长安。“晴生是宛姐姐和丞相大人的私生子。”

菊生胡诌道。“确实像丞相大人，可惜异瞳色。”

况廷风调笑道。啊啊啊，晴生哪里像丞相大人。据说，丞相大人身子骨不好，动不动就因为生病而告假。晴生就不一样，在安康不知受过多少毒打。“廷风好眼力，倒像是小时候见过舅舅。我也是偶然见过舅舅年轻时候的画像，才觉得晴生眼熟。不过，晴生是不是舅舅的孩子，有待确认。”

崔瑜笑得意味深长。“三皇子殿下，人有时候可以变化很快。”

况廷风会心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要是变化很快，可能被夺舍。”

崔瑜低笑一声。从晴生扯到夺舍，这是什么逻辑？菊生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打着哑谜，深感脑子不够用，还是安安静静地看皮影戏，做个普通人吧。“死赵粉想打探况郎君的秘密，况郎君就转移话题，认为死赵粉做作，正在努力表演自己。死赵粉不甘示弱，抛出一个夺舍，堵死况郎君的话头。权贵圈便是这样，不说人话，让对方去猜。”

阿瑛冷笑道，感觉死赵粉和况郎君颇有兄弟面相，尔后打了个寒颤。呵呵，贵圈不乱，天下大乱，这糙话在理。“菊生，肚子饿吗？我带你搜刮凤州的美食，不比长安差。或许，你会喜欢上凤州。”

况廷风摇头失笑，不再奉陪崔瑜玩着幼稚游戏。语罢，晴生的小肚皮咕咕叫，瞬间逗乐了众人。菊生琢磨着，将晴生拜托给况大人，况大人会答应几分。大不了她承诺每个月寄足够的银钱给况大人，保证况大人生活富足。“菊生，况郎君自请外放，想必做了凤州刺史，不差钱。这个死赵粉，口口声声说浪迹江湖，却知晓况郎君的动静，也不是什么善茬。”

阿瑛艳艳一笑。偶尔，阿瑛也会埋怨小白脸，将菊生卷入权贵圈，便出不来了。但是，没有小白脸，还有一个陆闷骚，站在权贵圈的边缘，看戏多了自然就入戏。凤州随处可见豆花泡馍、臊子汤饼的叫卖声。菊生爱吃汤饼，呼啦啦搞完一碗，还吃掉半碟腊驴肉。晴生则是吃了况廷风推荐的豆花泡馍，拌着一小碟金钱肉。崔瑜和况廷风皆是斯文吃相，掰碎了鹿糕馍一点点嚼烂。唯独阿瑛，闲来无事，环顾四周的风景。“菊生，段琏和秦琨追赶过来。”

阿瑛蹙起秀眉，语调低沉。那晚，秦琨会顾及死赵粉的大齐三皇子身份，不足为惧。倒是段琏，稳坐太常寺卿三年，将安康的丑事藏得滴水不漏，心智不是一般人能够匹敌的。话音刚落，菊生丢了筷子，拽着晴生，拔腿就跑。我去，菊生，你跑什么跑。你不跑，段琏未必发现你。你这一跑，段琏就开心得不用吃晚饭了。阿瑛默默吐槽道，懒得胖揍菊生。果然，秦琨向空中撒了一包碎银，扬言抓到菊生重重有赏。菊生听后，越发撒开了小短腿，恨不得带着晴生，飞出凤州。“菊生，凤州是游侠的地盘。”

崔瑜笑道，将玉牌挂在金银龙凤环首细刀上，尔后不紧不慢地举起，意味着向凤州的游侠求助。游侠嘛，行侠仗义，最见不得欺负老弱病残之事。情急之下，段琏推搡一把秦琨，任由秦琨被数十名仰慕晏君的游侠围攻，而自个儿悄悄退出，望向崔瑜、况廷风、菊生、晴生远去的背影，冷嗤一笑。他就不信，小玉匠能待在凤州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