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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敏敏（第1页）

第173章敏敏楼外楼，挑了观赏菊花的雅间，香味清幽。朱砂红霜、胭脂点雪、瑶台玉凤、清水荷花、轻见飞鸟、绿水秋波、残雪惊鸿、白玉珠帘、玉楼人醉、如意金珠……每一朵菊花，不甘寂寞，肆意盛开，成就秋日的绚烂之美，丝毫不逊色于春日。可惜，杭白菊小小一株，登不上大雅之堂。不过，崔瑢也不乐意同段琏一起欣赏杭白菊。他提前点了一支胡旋舞，领舞的是从平康坊花重金挖过来的名妓苏敏敏。苏敏敏生得清眸皓齿，舞姿却是格外放得开，犹如朱砂红霜，层层绽放，回眸一笑皆是妩媚之色。“敏敏，稍后你可愿意服侍段寺卿？”

崔瑢轻笑道，飘絮风裁剪的小山眉凝聚着巫山云，芭蕉雨浸润的丹凤眼流溢出沧海水，仿佛离开了江南，生出无限哀愁。“二皇子殿下对奴家有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愿听差遣。”

苏敏敏盈盈一礼，脉脉含情。“敏敏，我帮你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念。”

崔瑢轻叹道。当年，苏敏敏乃罪臣之女，抄家后亲人承受不住打击而纷纷病逝，她急需要银两安葬，被迫在修德坊卖身当妾。崔瑢见她被患过花柳病的纨绔子弟当众调戏，忍不住出手。当然，崔瑢只是借给她银两，不允许她献身。后来，苏敏敏进了平康坊挂红牌，坚持卖艺不卖身，没有入贱籍。崔瑢是第一个捧场的，夸赞她的胡旋舞，回雪飘飖转蓬舞。“二皇子殿下，敏敏是心甘情愿的。”

苏敏敏含笑道。她这身子，干干净净，想必可以吸引到段寺卿。结果，说段琏，段琏就到。只见段琏，嵌珍珠金冠束发，一袭绛红色捻金宝相花纹圆领袍衫，生得玉树临风，姿态端方稳重，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透着一股嗜血冷意。“二皇子殿下，盛情难却。”

段琏笑道，眸光温热。崔瑢没有起身，饮了一口桑落酒，咽下恶心情绪。“二皇子殿下，我可是带了一匣子回春丸过来，您这么没诚意，我还是去别的酒楼吃晚膳。”

段琏皮端起皮笑肉不笑的姿态，却将苏敏敏搂入怀里，伸出舌头舔了苏敏敏的唇瓣。动作并不下流，反而营造了粉色的浪漫气息。长安多少贵子，凭借与生俱来的贵气，迷惑良家女。“段寺卿，你想要什么？”

崔瑢淡然一笑。语罢，段琏没有立即答复崔瑢，而是执着白釉绿彩酒壶，顺着苏敏敏的雪白脖颈，滴落桑落酒，然后轻嗅苏敏敏身上的酒香，将苏敏敏撩拨得双颊通红。崔瑢耐着性子，品尝美食，欣赏歌舞。歌舞不算是好歌舞，没了苏敏敏领舞，失去胡旋舞的精髓。美食倒是一直负有盛名。清风饭晶莹剔透，掺入龙睛粉和龙脑末，混上牛乳酪，放入大缸的水池中冷却，口感清清凉凉。还有冷修羊、灵消炙、升平炙、五生盘、巧羊肺羹、红羊枝杖、羊皮花丝……菊生若是苏醒过来，必定十分欢喜。思及此，崔瑢不禁浅浅一笑，眉眼俱是温柔之色。“二皇子殿下能给什么？”

段琏推开苏敏敏，轻拍她的屁股，示意她继续跳胡旋舞，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敏敏，你带着她们先退下。”

崔瑢淡笑道。“怎么，二皇子殿下想同我做不可描述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先脱衣裳让我瞧瞧身段。上次没能触碰菊生的身子，怪可惜的。”

段琏夹了一筷子羊皮花丝，细嚼慢咽，动作优雅。话音刚落，苏敏敏当众缓缓褪去舞裙，露出胜雪肌肤。“果然是处女。”

段琏细细打量，紧盯着苏敏敏的下身。崔瑢见状，站起身子，脱去外衣，覆盖住苏敏敏的身体，柔声道：“先出去吧，接下来我和段寺卿要谈的交易，不是你们可以听见的。”

苏敏敏拢着残留崔瑢体温的外衣，眼角悄悄滑落温软泪滴，咬了咬唇瓣，终究下定决心，挥手示意其余舞姬退下。而自己依依不舍地褪下外衣，交还给崔瑢，以赤裸身子慢慢站起，挺拔如金秋桂子。“好一个痴情女人，我收下了。”

段琏哈哈大笑。随后，他吩咐小厮取来一匣子回春丸，大方赠给崔瑢十枚。崔瑢收了回春丸，立刻道谢，心底早已盘算好的交易只能搁置。苏敏敏在场，他若是说出，别说段琏容不下苏敏敏，他也有可能不许苏敏敏活着。生命本无高低贵贱，可是事实上低层人的性命被掌握在上层人的手中，无法挣扎，生死难测。崔瑢将十枚回春丸小心翼翼地收入银白色缂丝夹金荷包，向着苏敏敏深深鞠躬，尔后转身离开。他耳聪目明，下到最后一层台阶时顿住脚步，仿佛灌了铅块。他听得苏敏敏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以为合上双眼就会好受。“对不起，敏敏，来世我再向你报恩。”

崔瑢喃喃道，握紧了荷包，竟是不舍得松手。尔后，崔瑢加快脚步，逃出楼外楼，片刻也不停留。“爷，您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劲？”

阿凡低声问道。崔瑢冷冷地瞟了一眼阿凡，一言不发，径直上了马车。随后，车辚辚，马萧萧，崔瑢默念着菊生的名字，终究做到铁石心肠。“阿凡，先去禅定寺塔。”

崔瑢冷声道。阿凡轻轻答了一声诺，知晓爷这是需要散心了。不错，不是只有阿瑛喜欢爬上禅定寺塔顶散心，还有许多人都会这么做。阿瑛觉得，站在塔顶，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凉风，仿佛获得自由。而崔瑢认为，站在塔顶，万事万物变得渺小，可以囊括到胸怀。“不去禅定寺塔了，回璞玉记。”

崔瑢撩起车帘子，不经意间瞧到菊生爱吃的古楼子，眉宇间的阴鸷气息消散了些许。到了璞玉记，崔瑢奔入卧房，坐在菊生旁边，握着菊生的双手，努力汲取暖意，却还是打起寒颤。“二哥，你当真同段琏做了交易？”

崔瑜随口问道。崔瑢听后，想到董晏，有些别扭，没有应声。他从荷包里拈起一枚回春丸，细细碾碎，投喂给菊生，然后发呆许久。第二天清晨，菊生仍然没有苏醒，崔瑢抬眼瞧见，站在床边许久的千面郎君，不禁冒出冷汗。他知道了，苏敏敏昨夜不堪受辱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