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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桃木（第1页）

第43章桃木菊生在老男人撕开她的袄裙那刻，不争气地晕倒过去。她在晕倒之前，努力安慰过自己：别觉得羞耻，踏破天涯海角也要抓到老男人！按照大齐律例，玷污良家女的清白，处以宫刑。她要亲眼见证，老男人未来的痛苦画面。可是，她失了身子，就不好意思睡崔公子。思及此，她感到分外委屈，眼泪流淌个不停。“小白菊，再哭下去，眼睛怕是瞎掉。”

坐在小叶紫檀八宝架子床上任由菊生枕着长腿的男人，生得与崔瑢一模一样。小山眉铺开黄泉路上的阴森气息，丹凤眼绽放曼珠沙华的妖娆本色，可谓邪魅。菊生听后，猛然睁开眼睛，傻乎乎地唤了一句崔公子。不，这不是崔公子，崔公子温柔，眼前的美男子瞧着不是好东西。于是，菊生迅速扑倒美男子，掀开猪皮面具。玉面朱唇，左眼杜鹃红，右眼鸿雁灰，菊生大喊一声怪物，再度晕倒过去。此刻的她，哪里知晓，子时刚到，自个儿也是怪物，左眼曜石黑，右眼丁香紫。“小白菊，你不会是伪装吧。”

美男子正是千面郎君。他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地掐了菊生的脸蛋，立即肿起一朵红晕。菊生若是假装晕倒，此刻必定眼泪汪汪。所以，当千面郎君确定菊生当真晕倒时，有些哭笑不得。“小白菊，你居然嫌弃自己是怪物。江湖上，有多少变态，排着队争抢天生异瞳之人。”

千面郎君勾起玩味笑意。语罢，他将菊生安置在小叶紫檀八宝架子床上，扯过杏子红绫被。尔后，踢了踢躺在地毯上断绝了生机的老男人。其实，那不是老男人，而是欧阳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周公公，被他的红叶针戳中百会穴而毙命。千面郎君运了一成内力，将红叶针深入脑髓，只沁出一颗红泪珠。然后，他拔掉桃木簪，猛力扎进老男人的胸膛，顿时鲜血飞溅。“周公公，你应该庆幸是死在我手上。”

千面郎君笑道。不错，换作崔瑢那厮疯批起来，千面郎君猜测，周公公非得被千刀万剐不可。语罢，一袭红衣飘飘，出了郭雨珊的闺房，像是从未来过。西市修德坊皇子府，今日北风不大，难得府前两只散发昏黄光芒的旧灯笼没有摇摇晃晃。千面郎君匆匆赶来时，瞧见工部侍郎四姨娘庶女燕燕县主刘碧燕，正在同崔瑢惜别。“二皇子殿下，都怪我身子骨差劲，不能与你长谈，看尽夜色与雪色。”

刘碧燕抱着当初在瀛洲梅园崔瑢塞给她的黑漆描金山水楼阁图手炉，嗓音娇娇柔柔，好像每说一句话，都费去许多心神。“燕燕县主，不必自责。我夜里温书，白日有空。”

崔瑢浅笑道，伸出细白如玉的手，替刘碧燕轻轻拂去耳边的碎发，动作轻柔似水。“县主，二皇子殿下待您真好。”

刘碧燕的贴身丫鬟小环打趣道。刘碧燕听后，作势要去撕烂小环的嘴巴，不料灌了冷风，咳嗽连连。她实在讨厌这经不起折腾的蒲柳身，忍不住落了朵朵晶莹剔透的泪花，却不敢哭出声音。“燕燕县主，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崔瑢柔声道。尔后，崔瑢想起爱哭鼻子的菊生，嘴角不禁轻扬。他知道，陆琚为了不让菊生当鬼妻，拜托了况廷风私底下彻查小樊之死。他知道，菊生跟着况廷风，去了一趟东宫，拿到素女香和白玉金蕊水仙花蕾银耳坠的线索。他更知道，菊生今日又随着况廷风，进了新建伯府。他决定了，他既然不能娶菊生，就退而求其次地守护她。因为爱是致命的弱点，而他不应当拥有弱点。“二皇子殿下，您有没有帕子，替县主擦一擦。县主哭不得，回头伤了身子，又要与药罐子作斗争。”

小环无奈叹道。老实说，小环打心底瞧不上崔瑢。船娘生下的贱种，竟是不懂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县主哭得梨花带雨，崔瑢傻愣愣地站着，还要她一个丫鬟提醒着递帕子。崔瑢从小看人眼色生活，早就窥探到小环的想法。他掩去阴鸷神色，从腰间取出素帕，为刘碧燕轻轻擦去眼泪，柔软安抚道：“县主，别哭，你这一哭，今晚大约有很多人睡不着了。小环是第一个，要打起精神头守夜，不敢瞌睡。我是第二个，夜不能寐，盼着明日能够见到一个面色红润的小美人。”

“二皇子殿下莫揶揄我了。”

刘碧燕破涕而笑。还好她有小环这个贴心丫鬟，否则得被崔瑢气死。接着，崔瑢与刘碧燕你来我往地说着几句缺乏暧昧气息的情话，小环瞅见刘碧燕当真是疲乏了，连忙使了眼色给崔瑢，暗示崔瑢可以将刘碧燕送入软轿。软轿走得极慢，唯恐引起刘碧燕的不适。站在暗处偷窥的千面郎君，看得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这样过分娇弱的瓷人，可怜了阿瑢要从此娶回去供奉着，一丁点不注意就破碎了。对比之下，力气大的小白菊可爱多了。“什么事，快说。”

崔瑢冷声道。“阿瑢，我饿了。”

千面郎君漫不经心地答道，抬脚跨进门槛，熟稔地寻到厨房，搬起官帽椅坐下。“小花，我心情差，你最好有事情。”

崔瑢语调冰冷。然后，崔瑢做了水晶皂儿、生淹水木瓜、鸡头酿砂糖、冰雪冷元子、绿豆甘草冰雪凉水、间道糖荔枝，给千面郎君当夜宵。“全部都是甜食呀。阿瑢，你同病娇县主交往，有那么甜蜜吗？”

千面郎君一边吧唧着冰雪冷元子一边调笑道。崔瑢听后，准备离开，懒得听千面郎君废话。“郭雨珊邀请小白菊喝了瓜仁栗丝盐笋芝麻玫瑰泡茶。”

千面郎君刻意放缓语调，邪魅一笑。话音刚落，胜雪白衣，追逐了外边的风雪。“菊生，你没事吧？”

崔瑢径直闯入郭雨珊的闺房，撕开第一道绣帘、第二道珠帘、第三道纱帘，脚步太仓促，被什么东西绊倒。原来是周公公的尸体，胸膛上插着一支桃木簪。崔瑢刚要站起身子，打算看一看躺在架子床上仍然没有苏醒过来的菊生，被郭雨珊的尖叫吓得眼皮子狂跳。“杀人了，二皇子殿下杀人了！”

郭雨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