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言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前方的路,前面依稀能看到黄河了,道:“我这里有一点儿吃的,在包袱里,不如我们在路边吃点儿吧?”
念白一口答应,停在树影下,在马上来回找着包袱,道:“没有啊,是不是忘了拿?”
高希言故作紧张,道:“都没有吗?可是那个包袱里还有哥哥送我的东西,我需回去拿。”
念白摆了摆手,道:“别着急,我回去帮你拿,这些路程我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若是咱们一起回去又要走上半天。你在这里坐着等我,我去去就回。记得包袱放在哪里吗?”
高希言眨眨眼,道:“我好像放椅子上了,你仔细找找,或许在桌子底下。”
念白听完,便捻起口诀,刚抬起脚就已经离了一里地去了。
高希言向前走了几步停住脚,抬头看向树上,小声道:“你们出来吧。”
只听头顶上树叶晃动,窸窸窣窣一阵,从树上跳下来一个穿蓝绿色衣服的少年,头发高束,半边脸戴着个鱼形面具,眼珠圆润明亮,略有婴儿肥的一张稚嫩模样,嘴角微微向下,又看起来很爱生气。衣服上绣着波浪形状暗纹,跟蓝绿色绸缎相映,甚是生动。
紧接着又跳下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少女,她的脚步甚是轻盈,没有任何声响,仿佛飞下来一般。乌黑如云般的头发上插着一支玉色发环,绾了一半发髻,半边脸上戴着飞燕形状面具。桃心小脸,一双细长凤眼更显突出,唇形分明,嘴角上翘,看起来应当是好说话的。外面罩着一层粉色薄纱,甚是飘逸。透过薄纱能看到里面微泛珍珠白光的长袍上,绣着清晰的鸟纹,轻盈温柔。
戴游鱼面具的少年道:“你果然守信用,说三日后见就真的三日。看你手无缚鸡之力,这一刻开始我倒要高看你一眼了。”
高希言看清了他们的模样,之前的恐惧又少了几分,道:“你们也信守了承诺,说三日不来打搅就真的没有来。当时你们说让我帮忙,不知道是什么忙?”
戴飞燕面具的少女道:“既然打过几次照面,也算是相识了,总要先报个名字,他叫沉鱼,我叫落雁,我们是同个师门的师姐弟。我们是妖。”
最后一句说完,沉鱼和落雁略带审视地等着高希言的反应,生怕他听后便要逃走或大声呼喊,只见高希言一脸平静,点点头,道:“我叫高希言,人。”
沉鱼惊讶道:“你不怕?”
高希言道:“你们又不伤害我,长得也甚顺眼,该怕什么呢?”
落雁狡黠一笑,问道:“那你为什么支走那个道士?难不成以为我们怕他?”
高希言摇摇头,道:“他被你们戏耍了两次,见了面难免有一场厮杀,不如我们单独聊来得清净。”
沉鱼道:“我们想让你帮……”只说了半句,便见眼前一道白光迎面劈来,沉鱼猛地翻身向后退了两步,念白已从背后冲到高希言前面,用身体挡住,举起木剑指着沉鱼和落雁道:“你们这两个妖,竟还敢来!”
高希言连忙抓住念白的胳膊,道:“他们只是找我帮忙,而且我已经答应了。”
念白皱着眉头,回头看着高希言,道:“你答应了?帮什么忙?”
高希言望着沉鱼和落雁,道:“还不知道呢。你们继续说吧,他也听听,也好一起想办法。”
沉鱼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略微不悦地向前两步,跟落雁并肩站着,道:“既然你已经答应帮忙,不如直接跟我们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来不及等念白反应,沉鱼飞速拽起高希言,放在背上。
落雁也一脚蹬地,腾地跃到半空,衣袖甩出去甚长,向念白掷去,念白只觉像陀螺一般被衣袖卷起,绕了两圈儿,稳稳地缠住身体,轻轻飘了起来。
两人束手无策,只得被驮着、牵着,一路上都完美避开了路旁的树枝,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经在黄河水之上了。
沉鱼在前面并不停步,在半空中向下一个猛子,扎进黄河里。念白见高希言已经跟着沉鱼消失在水面处,他仔细俯瞰黄河水,却只见黄沙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