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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间压着寒霜,盯得门人出了一身汗:“就早些时辰,表姑娘出府惊了马……”
不久前的飞来横灾被提及,越往下说,谢枝山的脸便越沉。
府门口惊马,还直接把人掳走了。
真就这么等不得,看来要不是这些日子府里有所防备,早就直接进去动手了。
百密一疏,到底还是让人寻着了机会。
“我让钟管家带人出去找,也差了人去报官衙。”一道声音扬起,是谢母走了过来。
近了,见儿子目光打在自己身上,老太太下意识推脱:“玉儿是偷摸溜出去的,这事我可不知情……”
声音渐次矮下去,蓦地又一击手心:“那个车夫有问题,指定是为财掳人!把他家小给扣起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是掳人,但为的不一定是钱财。”谢枝山闭了闭眼,心上痉挛一阵。
如果是赵东阶动的手,他想要的,只怕是人命。
余晖投落,谢枝山的身影凝沉起来。他按住汹涌的心悸,沉声吩咐:“把庄子铺子的人都调过来,沿着马车……残骸附近找找,还有城郊各处崖坡湖海,都一并搜寻。”
谢氏家大业大,在京的人拢起来不少人,加上府衙和陆慈拔来的锦衣卫,浩浩的人丛分开,在燕京城外四散开来。
只是天色将暗,挑着灯烛找人实在费劲,小半宿眨眼过去,折腾得人仰马翻,却还是没有音信。
府里要留人听信给指挥,谢枝山挺了半宿,亲自往城郊去。
夜色渺渺,视野茫茫,人也如同绷紧的弦。
心像穿了个洞,且口子越来越大,呼呼灌着风。谢枝山沿着最可疑的一段崖岸,走出将近两里,恰好听搜寻的人在嘀咕,说是中段好似有个洞,但不大确定。
探头去看,借着灯笼的光能瞧见一株横长的树,那树枝繁叶茂,覆影之下像是掩了小半个漆漆的洞口。
不过因着所处距离着实不算近,所以那树茂是茂,枝干却瞧不见有多粗,加上底下就是瞧不见边际的湖,而夏夜的风又烈,敞着耳朵能听到崖底拍浪的声音,让人胆寒。
好在马车上藏了一段马绳,谢枝山让拿出来,给他绑上。
意会到他是要亲自下去探,苗九吓了一跳:“郎君,还是等锦衣卫的人来,让他们下去吧?还有咱们和府衙的人,已经借好船……去捞人了。”
等?谢枝山摇了摇头。
每一息,一弹指他都等不了。
再有捞人这个词,便已然是凶多吉少的意思,这样的等待,他难以接受。
“无妨,我会量力而行,倘使太过陡险,拉我上来便可。”谢枝山往下看了看,已开始估算起行动轨迹。
苗九几劝未果,主子威严又不容触逆,他只得听从吩咐,抻开了绳子。
也怪他不济,身手比时川差远了,可惜那小子犯事不在,关键时刻顶不着用场。
其实旁边也有几个家丁,但身手还不如他,如果挨个下去,一条条命折了不打紧,重要的是耽误功夫。
这么峭的壁,一个不慎就得掉到湖里,满目黑荡荡的水,不淹死也得冻死。
这么着,只能是谢枝山亲自涉险。
绳子系在腰上,随着动作一段段往下放,谢枝山摒着气,手脚并用地朝那株树的方向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