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展览,他特爱看展览,什么展览他都看。有时候去听音乐会……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我爱上这个老头儿了,他那么安静体贴,我越来越离不开他,也不想去上班。后来一想,我干吗还去上班呐?钱够花了,还不如不干了,把时间留给自己。我辞职的第二天,他就向我求婚了,我当时真的很感动,他不知道在王书公司我还有股份。我真的很幸运,王书死了,老天爷还给我送来一个这么好的男人。我真想也为别人做点什么好事,我跟他商量,最后我们决定供十五个失学的孩子念书。”
“真不错,彭莉,我为你打心眼儿里高兴。”刘云被彭莉的述说打动了,仿佛在眼前缓缓升起了一幢海市蜃楼。
“你跟耿林怎么样?”
“不行了,我想。”
“他太傻了,你别考虑他了,快刀斩乱麻……”
“刘大夫,侯博让你过去一趟。”一个护士探头喊道。
“我就来。”刘云回音,接着又对电话里的彭莉说,“对不起,我得过去一下,我再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彭莉赶快地说,“记住两件事:来参加我的婚礼,这是第一件;第二件事更重要。”
“说吧。”
“开始你自己的新生活!”彭莉大声喊着对刘云说,然后放下了电话。
刘云好久都没把听筒从耳旁挪开,仿佛融入了彭莉的这句话里,一阵令她难以言状的激动在她体内持续着……
“你在干吗?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没时间了,周主任叫我去一下。”刘云一进侯博的办公室,就听见了侯博善意的抱怨。
“对不起,我在开始新生活。”刘云说。
侯博本能笑了出来,然后收住了笑声,抬头凝视着刘云。也许他的凝视持续得太久,让刘云有些慌乱,她迅速扫了办公室一眼,好在没有别人在。
“刘大夫,我刚来,不太了解你,但听同事说过你的事。作为一般同事,也许我不该说这话,但我还是从心底为你高兴。”侯博依旧看着刘云,认真地对她说。
“为我?为什么?”
“你有幽默感了。”
“我……”
“这是第一步,你肯定能开始新的生活。”侯博转换了气氛,“对这点我十分有把握,就像对洛阳的手术一样有把握。”
“为什么?”
“眼下心脏外科医生很抢手,很热门的,你不知道吗?”侯博说这话时故意带一点广东普通话的味道,两个人都笑了。
“说说洛阳吧。”刘云接着说。
下班后刘云脱下白大褂,并没有像往常感到疲惫和沮丧。她觉得身体里好像在滋生一种新的力量。她不知道这力量来自何处,但心情似乎开朗了许多。她突然看见身边有这么多人和蔼亲切,都乐呵呵的。这些仿佛都在提示她,生活也是让人满意的,她甚至急切切地想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这目的。
她不仅开始有幽默感,也开始羡慕,愿望悄悄地走近了她。
她走到汽车站,听见后面有人喊她。她回身时,吴刚已经走到近前。两个人有些窘迫地笑笑,最后是刘云先开了口:“怎么没骑摩托啊?”
“卖了。”吴刚说。
“生意不好吗?”刘云立刻担忧地想到了“身后”酒吧。
“跟那儿没关系,我以后再告诉你原因。”吴刚说话时心里还被刘云的关切感动着。她刚才急切发问的眼神十分恐慌,它让吴刚印证了自己的感觉:自己在刘云那儿并不是什么都不是。
两个人没有商量就一起走了,有时他们看着街边的行人,都在找话题。刘云还能再问的就是酒吧,但她没张口。她搞不懂自己从上次分手后重见吴刚,为何这般拘谨不安。
“我送你回家吧?”吴刚试探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