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来的人是酒保。
确认我没事后;他像只野兽一样在我边上蹲了下来,迅速更换了空掉的子弹匣。就在这时窗外突突一阵急响,一连串子弹疾风骤雨般朝里射了进来。
显然受到了意外的反击之后,外面的袭击者立刻更换了他的装备,可能类似于格林冲锋枪,火力密集并且凶猛;几乎是在瞬间削掉了一半的桌子。
期间酒保压着我的头匍匐到地上一动也不动。
窗的高度所造成的死角令袭击者无法往更低处扫射,而似乎那些人也并不想更进一步;他们无心恋战,因而在一阵扫荡式的射击之后;外头突然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弹壳被风吹得叮叮当当的声响。
酒保抬手朝外射了两枪,半晌没有听见任何反应;他丢了把枪给我,并且朝我做了个留下的动作,随即身子一弓朝前窜起,一个翻身跃出窗外。
出去之后再无任何动静,想来可能那些袭击者已经跑远,但仍不敢大意,我趴在地上一点一点朝不远处躺在地上静止不动的老人爬过去。
“娭毑!”
一口气爬到她边上抓到她的手,用力捏了捏,但老人没有给我任何反应。胸口的血已经把她衣服濡得透湿,我却无从采取任何急救措施,甚至都不敢朝她那件衣服上多看一眼,因为那伤口叫我感到绝望。
对方用的很显然是把改装过的手枪,口径很大,为的就是一击致命。以致,她胸口上那个巨大的伤口好似黑洞般深深烙在她破碎了的衣服里面,碎裂的骨头和内脏斜刺出身体,和着血的颜色,冷冷刺着我的眼睛。
而这一枪本该是射在我身上的,只是偏差了一点点,因为刚好在射击的一瞬间,斐特拉曼因为我说的那番话,而将我用力朝他方向拽了一把。
于是子弹射在了我身后不远处,这个无辜的老人身上。
她本不该死的,如果我不来找她,如果我不请求她用那种被她所不屑的方式,去读取一个活死人生前的思维。
是我间接杀死了她……
想到这儿突然一个激灵,我就地一滚急速抬起枪对准我身后的方向。“谁”!”身后那人因此而迅速止步,举起了手,急道:“别开枪!A!是我!”
看清楚小默罕默德那张脸,手里的枪不知怎的就掉到了地上,我直愣愣瞪着他,嘴里大口大口喘着气。
“你还好吧?!”见状他立刻蹲了下来,把我扶住。“SHIT!那个德国佬不让我上来,怕我碍事。我还以为你死定了,A,FUCK……”喋喋不休的话令我情绪稍稍稳定了点,我抱住了他,他身上的体温让我长出一口气。“默罕,婆婆她死了……”
“我知道,看到了……”声音放低,他把我抱了抱紧,并且不让我继续朝娭毑的方向看。片刻后,他问:“那个德国人呢?”
“追出去了。”
“木乃伊呢?”
这句话问得我不由得一怔。
迅速抬头朝斐特拉曼刚才坐着的那张竹榻上看了一眼,竹榻上空荡荡的,除了那团被我从他身上取下来的铁链子。
那个活死人他不见了……而我甚至都没留意到他究竟是几时从这屋子里消失的。
怔忡间,听见小默罕默德再次问我:“他的锁怎么解了,A?是谁干的??”我摇摇头推开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是我。”
“你??”他声音里透着不可置信:“为什么?”
“我不知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一脸疑惑的男人,我走到那扇被子弹射得遍体鳞伤的窗户边,朝外看了一眼。
外头依旧在飘着细密的雨丝。
隔着数米远,一刻大树繁茂的枝叶同窗台遥遥相对着,树下一大堆子弹壳,好像碎玻璃渣般在泥地里闪闪发光。酒保就在那棵树下站着,抬着头,似乎在观察着它。一眼瞥到我,他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后退,转身重新走回到小默罕默德身边:“那个活死人,他要走,那就让他走吧。”
“你说的什么话,不想活了是么?”
我苦笑:“他在我也活不了,那咒又不是他下的,他没有解除的方法,婆婆差不多就是我唯一的希望。现在她死了,所以,我的希望也就没了。”
“也许到他坟里我们会有点发现。”
“发现什么,一口空空如也的棺材,还是一堆没有任何意义的墓志铭……”
啪!
话音未落,他朝我脸上扇了一巴掌:“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么消极的话,A,不喜欢。”
“那你喜欢听我说什么,”我问他,一边抹了抹脸。这男人打人的力度实在小得可怜,就跟他斯文到软弱的外表一样,所以令我生气,所以紧跟着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难道是那些调戏你的话?”
这话令他再度扬起了手,最终却没有打下来,只是忿忿地挥到一边,道:“有时候我真是很厌恶你这种样子,A,你自私到只是为你一个人而活着。”
“这人很快就不会再困扰你了,亲爱的。”别开头不再看他那双一直紧盯着我的眼睛,我径自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但在那之前,我很想知道那些人到底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你看,我们这样秘密地从埃及飞来这里,事先连我们自己都没有预知这一点,而他们又是从哪里得到这消息,并且一路追踪过来的,这简直……”话刚说到这里,我脚脖子上突然冰冷冷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