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刚起身,还没迈开步,手就被人抓住。
&esp;&esp;拧身看回去,就见宁晚心坐起身,身子探向床边,两手一起握住他的手,攥的死紧,很怕他离开一样,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依赖。
&esp;&esp;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魏澜心头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他冥冥之中有种错觉,自己站在山巅,进退维谷,身前只有这个人。
&esp;&esp;僵持半晌,魏澜叹了口气,坐回床上,“算了,好歹算个洞房花烛,燃到天亮吧。”
&esp;&esp;烛光摇曳,宁晚心心满意足地赖在他身边,也很困倦,小小打了个哈欠,攥着魏澜的衣襟合眼。
&esp;&esp;魏澜盯着纱幔上缀的流苏,直到天将明时,门板被有节奏地扣响三声,才堪堪阖眸。
&esp;&esp;旧识宁晩心是傻,也本该死的,但现在……
&esp;&esp;魏澜料事如神,翌日一大早,咸庆就咋咋唬唬来寻他。
&esp;&esp;“今岁的香到了,如今各宫都等着您分配……师父我错了。”咸庆进门看见魏澜正穿衣服,床榻被子还鼓起一团,不用说就知道是谁,这才想起来师父娶亲了,顶着魏澜的死鱼眼原路退回门外。
&esp;&esp;他沿着小院走了两圈,《礼训》背了不知道多少遍,魏澜才一边系腰带一边走过来。
&esp;&esp;“师父……欸?”咸庆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诧异地看向魏澜,”您刚才穿的不是这件吧?”
&esp;&esp;魏澜闻言抬眸看他,眉宇间卷着一抹他再熟悉不过的阴沉,阴测测地说着再温柔不过的事情,“有脸问?你不把她吵醒,她会抓着杂家衣裳不撒手?”宁晚心被声音惊醒也不闹人,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攥紧了魏澜的袖子,重新睡了过去。
&esp;&esp;魏澜掰了好半天,做不到在不吵醒宁晚心的前提下把袖子抽出来,万般无奈只得把穿得差不多的衣裳重新脱了给她抱着,这才让咸庆多等了一会儿。
&esp;&esp;咸庆,“……”您敢不敢心口统一说到做到一点。
&esp;&esp;“香的事儿你别管了,咸福在那边。近日多事,你在院子里守着她。”魏澜走得急,脚下不停,不忘嘱咐咸庆两句。
&esp;&esp;至于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esp;&esp;“宁姑娘醒了非要找您怎么办?”咸庆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提前跟师父提个醒。
&esp;&esp;魏澜瞧也不瞧他一眼,沿着青石板路径直朝外走。
&esp;&esp;“哄她哄不住要你做甚?她哭了你自己去慎刑司领罚。还有,记好了,”魏澜话音停顿片刻,才道:“以后都不要再提那个字,她不是谁家的遗孤,只是杂家的对食,叫挽心。”
&esp;&esp;咸庆明白过来师父的意思,敛眸应是。
&esp;&esp;……
&esp;&esp;咸庆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esp;&esp;宁晚心醒来不见魏澜,就蜷着身子坐在榻上发呆,直到咸庆带着两个宫女进来帮着她稍微梳洗整齐,她才看向这房间里唯一一个她有印象的咸庆,“……夫君呢?”
&esp;&esp;她眼神懵懂稚嫩,干净的一尘不染,咸庆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师父要护住她了。
&esp;&esp;因着师父认可了这位姑娘,咸庆对着她自然耐心不少。
&esp;&esp;“他有事情要忙,你乖乖在院子里等他,太阳落下他就回来了。”
&esp;&esp;宁晚心能够区分最简单的善恶情绪,知道面前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也不闹,抱紧了魏澜的衣服点点头。但是周围的人都能瞧见她脸上的失落。
&esp;&esp;宁晩心对魏澜的依赖让人心惊。
&esp;&esp;咸庆贡香魏澜觉着差强人意,但是聊胜于无……
&esp;&esp;安昭仪小字岁禾,忠勤伯家庶出的小女儿,年岁上长宁晩心有二,两人确是旧识。
&esp;&esp;那时候忠勤伯府和忠义侯府相隔不过一道院墙,宁晩心与安岁禾年岁相仿,常玩在一处。正旦里簪蝴蝶,乞巧节放河灯,没人比她俩更要好。
&esp;&esp;后来先皇抬举宁家,圣恩浩荡,忠义侯府唯一的嫡女宁晩心特封郡主。安岁禾二八年华,入燕王府成为夫人安氏。
&esp;&esp;二人命运殊途,关系渐行渐远。
&esp;&esp;安岁禾本以为,此生再不会有契机相见,却没想到,再见竟是在这样的时候,各自以这般的身份。
&esp;&esp;秋霜半跪在脚踏上替安岁禾捶腿。安岁禾还是闺阁小姐尚未出府时候她就在身旁随侍,自家小姐转一下眼睛,摸一下袖口,她就能明白小姐的心思,说话办事没一样不慰贴的。
&esp;&esp;“照奴婢说,还是咱们娘娘命好呢。当年宁晩心封郡主,阖京同庆,偌大风光都被她占了去,倒害得咱们娘娘只能做妾室。”
&esp;&esp;“好在咱们王爷是个成大事的,娘娘您封了昭仪,府里也跟着水涨船高,家里兄弟叔伯得受重用,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esp;&esp;“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那位,家门破落,到头来跟个太监搭伙,老侯爷要是知道自家有这么个辱没门楣不知耻的姑娘,保不准要气活过来。”
&esp;&esp;安岁禾闻这话轻蹙眉头,斥道:“隔墙有耳,这话是能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