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颂命床边守着的丫头紧皱着眉头,她紧紧拉住不断痛苦呻吟,剧烈翻转身体的颂命,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安抚道:“小颂不怕不怕,师娘在这里,不怕。。。。。。”
但她也知道这并没有效果,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一直都在这样呼唤着颂命,如果有用早就有效果了。
从一开始的心急如焚,到现在开始麻木,丫头发现能做的也不过是重复这些无用功,不断的看时间,在心里求佛祖。
或许佛祖曾因为丫头的真心恳求而动容过一瞬,降下了奇迹。
终于,在某一刻,颂命终于停下了动作,变得安安静静,面容安详就像一开始送回解府时一样。
丫头先是心一紧,以为三天时间到了,马上扭头看旁边的表,发现还有一个小时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微微瘫在椅子上,四肢都有些用不上力气。
但一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丫头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呼吸都放轻了,仔细观察着颂命的每一个动作,生怕一个眨眼,眼前活生生的人就断了气息。
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没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丫头手心的汗出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在最后的十分钟,颂命终于睁开了眼,只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口猛地吐出的鲜血。
丫头从未见过颂命流血,顿时慌了手脚,赶忙拿出手帕扶着颂命坐起,轻轻擦拭着颂命嘴角的血。
丫头见颂命的目光凝滞,于是赶紧呼唤着颂命的名字,只是颂命并不回应,而是像溺水的人本能的抱住一切可以漂浮物一般死死抱住丫头,然后整个人蜷缩起来,恨不得完全缩进这个可以给她安全感,真实感的怀抱里。
丫头一愣,继而是无奈的浅笑,她以为那幻境里不过是些鬼怪,现在颂命只是被吓着了,于是她慢慢拍着颂命的背,像是哄孩子一样说:“小颂真的好棒啊,回家了就不怕了,师娘就在这里呢。”
温柔似水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缓缓地以一种包容的姿态包裹着那个不安恐慌的孩子,安抚着那根紧绷了三十多年的神经。
一阵湿意透过衣服,打湿了丫头的小腹。
丫头这才知道颂命哭了,也意识到那幻境绝不一般,只怕是颂命所有的遗憾,悲痛,无奈,希望都在里面了。
都说没有依靠的孩子哭也不敢放声大哭,只会躲在小小的角落里咬住唇,将脸埋在臂弯里,安安静静地流着苦涩,然后自己开导自己。
看着怀里单薄的身影,丫头的喉头涌上酸涩,她看颂命就像在看她自己,她以前何尝不是个没有依靠的孩子,也最是知道这种没人可以依靠信任的困境有多难熬。
她弯腰,轻柔地抱住了怀里破碎的灵魂,试图用这种方法传递着她的心声。
她们有的时候太像了,不是吗?
怀里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后一阵阵微弱地呜咽声响起,白洲客的泪水疯狂地涌出,多年来的满腔委屈愧疚最后也只是化作更大的哭声。
她不再压抑着自己,已经忍了这么久了,就让她这么任性一次吧。
太阳升起了,象征着希望的光穿过窗外摇曳生姿的青竹,照耀着紧紧相拥,相互汲取温暖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