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太守大人!”松平竹千代狂喜。
“这点上,谢龙王丸吧。”
“嗨!”
今川义元继续说道:“另外,你也不反对让你有机会继承今川家,而让龙王丸去京都吧?”
松平竹千代有些惊惶:“不不不,太守大人,我没那样的想法,我之前发过誓,会忠于龙王丸哥哥的!我一定会成为他的有力家臣!”
今川义元看着远处在马上挥舞薙刀的金试真,继续说道:“如果是以前的龙王丸,你说开了想继承今川家,估计他自己也不会反对,反而会乐呵呵地去京都踢蹴鞠,他也不想当这个武家家主,但现在的……看我母亲和岳父大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拼命做好今川家继承人这个角色,并且能得到那些杀人武家的认可!所以以后没有意外的话,只能好好当好他的有力家臣,来支持他了。”
竹千代认认真真行了一礼,回应道:“嗨!不过,一开始太守大人为什么要道歉呢?”
今川义元呼出一口气:“刚才想当然地觉得把一家的家主之位交给八岁少年太过残忍,虽然暂时还用不上你上战场。但我想,以你的才能,只要防住暗处的冷箭,就能做好武家家主。”
“暗处的,冷箭?”
“嗯,你的父亲,祖父,都不明不白地死在家臣手里,这也是我刚才离开前威胁他们的原因。这不是我挑拨你和家臣的关系,而是你们家两代人的教训。你要吸取!”
“嗨!”松平竹千代会意,然后问道:“那个,我的父亲,松平广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又是怎么做家主的呢?我对父亲大人,实在是没多少记忆……”
今川义元盯着松平竹千代的脸好一会儿,仿佛是想看到从中看到过去那个和自己交心的年轻人:“他和我一样,不会做武家家主,都是在这乱世被强推成家主的。”
“太守大人您说笑了,骏河远江两国物阜民丰,今川家蒸蒸日上,您怎么可能不会……”
不顾松平竹千代的马屁,今川义元自顾自说道:“我在家里排行第五,嫡子中排行第三,今川家只要嫡长子继承家业,嫡次子作为备份,至于后面的,不管嫡庶从很小的时候全扔到寺庙里。
所以从小我就是当和尚培养的,这对我也是好事,我可以在课业之余踢踢蹴鞠,写写和歌,雪斋大师也会包庇我,给我从京都带些好吃的。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那记忆中偶尔才会出现的母亲出现了,告诉我,我大哥没了,我二哥没了,他们没留下后代,今川家督就是我了,我不当也得当了。
我本以为我继承名门今川家,就可以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就算做不到,也可以自由自在踢蹴鞠、写和歌。
结果首先等待我的就是一场今川家的内战,我的三哥,我的庶兄玄广惠探发动了叛乱,我的师父和母亲都很强大,叛乱随即被镇压。
在骏河国西南角的花仓,我见到了我没见过的三哥,他也是刚还俗的和尚,也是被他的母亲推上台前争夺今川家家主之位,我看着他切腹的。
他跟我说,他也喜欢和歌,但他以后再也写不了了,他托我每年在他祭日帮他烧一首……
在结识在骏河流浪的你父亲后,师父和我母亲敏锐感觉到那是干涉三河的契机,所以大力支持他,他也凭借今川家的支持收拢了一些松平家旧臣,夺回了冈崎城。
但私下里,他和我说过,在他父亲,也就是你祖父清康公守山崩后,他是十岁不到就被推上的松平家主之位,而以前看起来跟他关系看起来不错的松平家分支恨不得他去死……
他说,如果有的选,他真想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侍国人,不用成为几个人的寄托,也不用被其他人视作眼中钉。
我三哥,我,你父亲,失忆前的龙王丸,都是一路人,都不想做这种被几个人当招牌,同时被一群人恨你不死的身份。”
松平竹千代疑惑,“可是,就您刚才那一手弓术,也不像是踢踢蹴鞠,写写和歌的和尚能练……”
今川义元看着金试真一刀劈断木人,说道:“你能相信以前那个带你到处疯玩、踢蹴鞠的龙王丸是塚原土佐守都很欣赏的剑道天才吗?
只要不涉及真的上阵杀人,我的弓术、龙王丸以前的剑道,都拿得出手。我被好事者吹捧为东海道第一弓取,有人以为是夸我作为大名主做的好,但其实在公卿们举办的弓术交流活动上,我也是响当当的第一!
那种看起来是练武器,其实都是在追求一种境界上超脱,而不是真的像战场武士那样杀人的技艺,我们父子都算有天分。
而现在的龙王丸,偶尔看他练剑,已经没有以前那种剑道的高度了,感觉真的是在准备杀人。
话说回来,在你父亲私下里和我说过他的想法之后,我就真把他兄弟看,而不是把他当可以利用的今川家盟国来看。
因此我刚才觉得,如果你继承广忠的性格,可能真不喜欢当家主,才和你说,抱歉让你八岁就当武家家督。
也正因为我把你父亲当兄弟,我才觉得你父亲的死很有蹊跷,让你小心那些你父亲留下来的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