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江涵毫不客气地怼了郑卫民一句:“本来还请着大家伙帮你加油鼓劲,这下好了,不但要给你加油,还要给你加菜,这不亏得慌么?”
郑卫民大笑:“谁让咱们是同学呢,对吧?”
“走了!”江菡看着郑卫民旁边的几个男生老实打量自己,心里不太高兴。
第二天,郑刚办公室的人就有了准信,郑卫民真的人在北大,小伙子乒乓球打得还挺好,都进全校前八了。
“老郑是干嘛去了来着?去陕北了是吧?”
“没说!但我问了一下,说是开了去陕北的介绍信。”
“我都不敢信!老郑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
“可能是真不知道!据说大院里还没有人见过三儿回去呢。”
张主任都无语了:“这爹当的……咱们还能说什么?孩子不回来也不奇怪。”
郑刚在黄原下了火车,又乘汽车到了原北。
十月的黄土高原已褪去了绿色,除了黄土之外极少有其他颜色,偶尔有人赶着牛羊等牲灵路过,遇到他也不过是多看几眼,便接着赶路。
从原北县往柳林公社赶的时候,郑刚更是经历了蜿蜒不平的黄土路,感谢这里的雨水不多,如果像江南一样,汽车的轮子肯定要打滑。
像摇元宵一样被摇到了柳林公社,郑刚下车就觉得腹中胃酸上涌,他打量着这个公社,落后得只有一条街,人民公社的牌子倒是很显眼,一眼就能看到。
偶尔有几个干部模样的人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路过,郑刚看到他们身上的衣服也有着薄薄的一层黄土般的颜色。
这便是柳林公社的样子,干部都穿成这样了,其他的社员更不用说,身上的补丁一层又一层,让他感觉到很不适应。
看着一个赶着驴车的老人过来,郑刚赶忙过去了。
“劳驾,想打听一下徐家村大队怎么走?”
“徐家村大队?哦!你是城里来的干部吧?那和我走吧,我能带你一程!那边有点远,不太好走。”
“谢谢您。”
“徐家村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赶车的老汉可能是憋了一路没人说话,逮到郑刚就说个没完:“去年恢复高考的时候,一下子就考上了两个大学生!今年又考上了一个,在全公社都露脸哩……”
“考上三个?那么多?”郑刚觉得在一个小山村里能走出一个大学生就很了不得了,两年三个,还真不愧是“人杰地灵”。
赶车的老汉鞭子一甩,在半空中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他也不是要吆喝驴子走快一些,完全就是无聊,想活动一下身子骨。
“还有一个工农兵学员哩!算起来,这两年有四个娃娃上了大学哩!”
“都哪些人上了哪些大学?”郑刚隐隐觉得里面可能有三儿子,要是考上了一个,那绝对没有他,两个也难说,三个就很有可能了。
“徐支书的闺女,就是工农兵学员。啊呀,人家本来也是大队里的老师,被推荐去了咱们黄原的师专;还有两个人好像是两口子,一前一后也去黄原念师专……”
郑刚心道,难道三儿也去黄原师专了?师专好像也挺好。
赶车的老汉又甩了个鞭花,笑道:“还有一个就厉害了,考到北京去了!”
“考到北京去了?这个人是谁?怎么那么厉害?”
“叫郑卫民!”老汉完全没有隐瞒什么,实际上郑卫民的名字也一直在原北县流传,他絮絮叨叨地说道:“卫民可是个好后生啊!你看看咱们黄原的牲灵,多亏了卫民给弄的那个青贮饲料,一个冬天能省多少粮食!啊呀呀,明眼人都知道这个青贮饲料是人家卫民给弄出来的,但被推荐去上大学的就是徐支书的闺女!本来吧,咱们庄稼人还替卫民叫屈,没想到半年不到,人家就考去北京了,那可比咱们黄原的师专强多了……”
郑刚脑子嗡嗡的,三儿还真考去北京了?还给这边弄了个什么青贮饲料?三儿子比他想象的能折腾啊,也比他想象的要风光。
西北风吹起,扬起大片尘土,一下子就扑在了这个驴车上,让郑刚有些睁不开眼。
驴车踏踏地往前走,每一步都会在黄土地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