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恩叹了口气:“岑将军,朝廷已经放弃我们了,但将军一定会死战到底,我陈某只是个俗人,还做不到视死如归,岑将军,抱歉了。”
岑军当即明白了他的意图,恨恨地盯着他:“叛徒,叛徒……”
他伸手去摸挂在腰间的刀,想手刃了这个投敌叛国的家伙,但他的手却没什么力气,根本拔不出刀。
陈天恩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岑军:“何必呢?你替龙椅上那位那么卖命,他可没将你当回事,明明有兵却不支援宣州,就看着我们等死。”
岑军手还死死握住刀柄,眼神犀利地盯着陈天恩,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又来了!
陈天恩是真的不懂,岑军一个,还有以前的陈竞也一样,明明朝廷也没对他们多好。龙椅上那位多疑,贪生怕死,还惧怕功臣,可这些人还是一个个要替他卖命,哪怕是被背弃了,仍旧不改初心。
“罪,罪人……”岑军终究没有拔出他的刀就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带来的几名将领也全都遭了毒手,一个个相继倒下。
陈天恩看着死了都瞪大着不甘、愤怒眼睛盯着他的岑军,嗤笑了一声,成王败寇,这个道理他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了,只有这些不知变通的老顽固还看不透。
岑军和其心腹一死,陈天恩就成了宣州城中最高将领。
当天夜里,他下令,让西北军对原宣州军发起了一场清洗。
半个多月的共同作战,让西北军很清楚宣州驻军中哪些都是岑军的死忠,哪些会死扛到底。
他们利用宣州驻军的信任,在深夜动手。
这一晚,宣州城内血流成河,一万余名宣州驻军几乎被屠戮殆尽。第二日清晨,一队朝廷军打扮的高昌人轻轻松松入了宣州城。
陈天恩和贾长明向其说明了计划,然后将宣州驻军库房中还保存着的一万多件衣服全部给了高昌人。
当天下午,一支三万人左右的败军狼狈地往东逃跑,他们身上染满了血,脸被不知是泥还是炭灰给糊得黑乎乎的,只有两只眼睛还亮晶晶的。
这三万多人一路溃逃往东,直奔京城而去,途径数县。
很快,朝廷就接到了消息,宣州城失守,宣州驻军将领岑军牺牲,陈天恩率西北军和宣州驻军残部逃亡京城。
从否定派禁军前往宣州支援时,朝中不少人其实都猜到了宣州会失守,但大家没想到宣州城竟会陷落得这么快,让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且现在楚家军还没回京,单凭京城的禁军能守住京城吗?
其实高昌人只有十来万兵力,人数没有禁军多,但朝廷还是忍不住担心,无他,高昌人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
病恹恹的嘉衡帝躺在龙床上听到这个消息,又怒又急,直接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贵妃吓懵了,一边哭一边慌张地吩咐宫人:“快……快去请太医,皇上,您别吓臣妾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若是往常嘉衡帝必然是要心肝宝贝地叫着将他拥入怀中好好哄哄,但今日,嘉衡帝实在是没这个心情。
他一把将贵妃踢倒:“哭,就只知道哭,朕还没死,你哭什么?来人,去,宣戈箫、富国祥、虞文渊……他们进宫。”
王安连忙点头,不动声色地扶起贵妃,示意她别哭了,然后端了杯参茶递到嘉衡帝嘴边:“皇上,已经派人去请了,您先消消气,楚将军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到时候禁军与楚将军里应外合,必能大败高昌人。”
这话中听,嘉衡帝喝了一口茶,稍稍恢复了一点力气,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戈箫他们来了,叫醒朕。”
“是,皇上,天气严寒,您先休息一会儿。”王安连忙帮他捻了捻被角。
等床上传来嘉衡帝粗重的规律呼吸声后,王安朝站在一旁无声啜泣的贵妃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出去,别吵到了皇帝。
戈箫几人接了圣旨,连忙进宫。
因嘉衡帝身体不适,他们是在嘉衡帝的寝宫面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