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晏晏的魏四小姐,顶着一张美若天仙教凡人动心的脸蛋儿,说出口的话邪气无比。
她的手指纤白,指腹是暖的,郁枝没感受过玉的温润,料想四小姐的指温应比成色最佳的暖玉还好。
眼前人是前世有着一饭之恩免得母女俩饿死的大恩人,眼前人又是这一世能救她与阿娘逃脱苦海的贵人。
然“卖身”二字在脑海转了半圈,郁枝不知哪来的胆子推开这位美貌矜贵的四小姐,胸脯起伏,小脸被吓得苍白,却也因魏平奚疑惑望过来的清澈眼神倏然红了脸。
她想:女子怎能为女子的妾室呢?
传言果真不虚,魏四小姐是好女色的。
“不愿?”
魏四小姐恢复往日醇柔平缓的腔调,她美得令人发指,性子怪得离谱,常常前一刻还笑得人畜无害,下一刻就能拔刀相向。
她倒不至于对郁枝这么个弱女子下毒手,只是到底没先前热络。
眸色凉下来,凉如一块冰,徐徐冒着寒气。
“那就滚罢。”
她厌烦地摸出帕子擦拭润白的指。
郁枝被她的动作弄得喉咙一梗,心里受伤——擦手指,是方才用这根手指碰了自己,嫌弃她脏么?
小傻子似地愣在这。魏平奚咬咬牙,腹诽道:真不怕自个丧心病狂地吃了她?
“还不走?”
三番两次被人轰赶,只因没如了她的意,这等反复无常的霸道性子郁枝浅浅领教,被堵得哑口无言。
之前领她入别院的仆妇垂首低眉候在外。
仆人端来清水供四小姐净手,郁枝瞧她百忙之中慵慵懒懒地撩起眼皮,慌张地低下头,惹来一声笑。
“不想走,就留下来,做我的女人,我绝不亏待你。”
魏平奚耐着好性劝道。
郁枝也就芝麻粒大的胆子,被她一笑,后脖颈都爬上一层粉晕,慌不择路地出了门。
她前脚迈出去,后脚魏平奚沉了脸,哐当一声铜盆坠地,忽如其来的动静吓得郁枝逃也似的往外走。
亏了有仆妇引路,否则能不能走出这偌大的‘迷宫’还不晓得。
“回来!”
一声喊夹杂了浑厚的内力,四小姐气极反笑,抬手掸去衣襟沾染的水珠。
周遭的婢女忙不迭为她整理仪容,有跪着为她擦靴子的,有用帕子替她擦脸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
扎在美人堆里的四小姐美得飘然若仙,冷淡出尘。
等她一切收拾妥当,走了的郁枝被仆妇恭恭敬敬‘请’回来。
二十三岁的大姑娘,顶多在街上卖卖花,没见过多少世面,去而又返再瞥见四小姐沉如水的漂亮脸蛋,吓得两腿战战,花容失色。
魏平奚真就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也是气得没了脾气。
她真担心火气上来不小心吓死这位难得的‘好颜色’。
求而不得的恼怒奇异般的被消去。
她温和了眉目,轻言慢语,颇有仙子抚慰凡人的好气度:“慌什么?急着走什么?你来我这,我还能要你白来?”
她此番再言语,举手投足有了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平易近人,郁枝当真被她搞糊涂了。
喜是一个样子,怒是一个样子。
喜怒之间四小姐转换得当,委实吓得她不轻。
“来人。”
穿红戴绿的婢女端着木制托盘跨过门槛,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子被送到郁枝面前。
“送你的,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