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古道、商贩吆喝,有挂着长剑的娘子端着酒碗嬉笑怒骂,也有捧着书卷的诗人在窗边落下轻描淡写的一瞥,那几块不同的颜色变成了飞扬的裙摆,变成了刀光剑影……
完工之时,已是繁星初上,此刻只剩冷色的白炽灯打在她的脸上,上面东一块西一块的脏污,但是她却大笑了起来。
眼睛弯弯,唇角飞扬,她哼着不成曲调的歌,抱着这未干的画转了个圈,像志得意满的小女孩。
也许有、也许没有,她的视线和邵衍的目光片刻交融。
他的心罕见地提起。
很久之后,久到他已经回到家中,提笔练字,一时走神。
笔下不自觉已勾勒出了那道晚霞中的画板。
这是《扶摇》的开始。
第二次见池念,是在一个夜市上。
她一如初见,架着画板,咬着笔头,一边皱眉一边画,三三两两的人在她身边看着,有时还会指指点点,她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这画面与当年重合得过于严丝合缝,以至于邵衍恍惚了一下,以为又看见了落霞的辉光。
再一眨眼,面前的人似乎刚画完一副速写,长长舒了一口气,眉眼弯弯地取了下来,然后高声喊着:“下一个下一个!”
等人到了身边,她又撑着下巴,眨着眼睛问:“想要什么样的呀,只要花钱,包您满意。”
若是和几年前相比较,好像是成熟了不少,至少画画时专注认真,表情收敛着,像是个合格的画家。
但邵衍却有些怀念一边哼着歌一边随意涂抹的她。
他从人声鼎沸看到人走茶凉。
她背着画板算着收入,这会儿才真正地笑了起来。
邵衍上前的脚步顿在原地,直到她已经看不见人影,才如梦初醒。
面前的摊位收拾干净,只在原地遗落了一只断了笔尖的铅笔,也许是被迷糊的主人不小心落下的。
下一次,要当面还给她。
或许,还可以问一问,她叫什么名字。
而邵衍怎么都没有想到,即使他几乎个个晚上都去那个地方等待,第三次再见到池念,已经时隔好几年,是在寰宇的年会上。
她一点儿也没变,有点紧张地咬着唇站在原地,脚尖不自觉胡乱点着,在他走向她时,目光一动不动跟随着。
那只盒子递了过去,他注视了她一会儿,唇角微扬。
“新年快乐。”
他说道,剩下的话语压在了口中,不适合在此时说出。
希望明年,他也能光明正大站在她的身边。
不用在舞台上,像应酬。
需要是满怀心意地对她说上这一句话,还有很多句话。
对了,他记得海湾上的烟花很好看,或许可以邀请她一起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