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千羽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摇晃的身形还未立稳,那银发老妪已发出一声怒喝,手持断杖,以泰山压顶之势疾撞下来。
凌千羽的笑容一敛,正待举剑相迎,却发觉自己胸中翳闷,那种麻痹的感觉似有向外扩散的现象。
他心头震骇,知道自己若是勉强出手,或许能够再将银发老妪的拐杖削断一截,不过自己也会承受不了自剑上传来的强劲力道,被逼跌人林中。
最值得担心的,还是他所吸入的毒气,可能会趁机扩散,致使他根本无法压制。
在眼前这三个高手面前,他若是役有中毒,相信凭一己之力,可以毫无困难地把她们击败,然而他……他权衡利害,深吸口气,猛施千斤坠,有如一块巨石样,自树梢坠落而下。
他的身形还没落地,便听得头上传来一声巨响,几根松枝一齐折断,无数的松针,迎头洒落而下。
那几根折断的枝干,有的粗愈儿臂,可见那银发老妪的劲道,该是何等雄挥。
凌千羽双足一踏落地上,便听得银发老妪怒喝道:“小子,我看你从哪里跑?”
凌千羽闪身移开丈许,避过那洒落而下的松针断枝,仰首朝上望去,手中金剑横置胸前等候银发老妪追击而至。
他刚气势运足,便听得谢巧玲叫道:“怒婆婆,你别下去。”
怒婆婆?
凌千羽暗思忖:“这怒婆婆不是华山派仅存的长老吗?她的辈份极高,听说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迈出江湖一步,怎会也受青后所驱使?”
意念一动,他又听到怒婆婆叫道:“你不要拦我,老身今天非要把那小子宰了。”
谢巧玲道:“怒婆婆,杀鸡焉用牛刀?这儿有!”娘给我应付,还用得着你老人家出手吗?”
凌千羽冷哼一声,没有说话,随即心头掠过一个意念,惊忖:“怒婆婆的脾气虽是火爆,但她乃是出名的正派人物,怎会被青后所利用?何况听她的口气,仍是当年个性,并无丝毫改变,可见她并没有中毒失去理智,这是为何?”
他这一天,所遭遇的奇怪之事,已经够多了,每一件事他都很难找到适当的答案。
如今又加上一件难以解答的疑问,不禁使他对这整个事件的好奇,更加浓厚。
只可惜他此刻中了暗算,否则他毫不考虑地飞身上树,以本身的武功制伏她们,再从她们身上追查出所有的答案。
他一面运功压制体内毒性的扩散,一面蓄势等待,采取以逸待劳的办法,应付即将到来的攻击。
倏地,他听到罗盈盈发出一声惊呼道:“小玲,你不可以……”谢巧玲道:。“姑娘,他知道的太多了,绝不能容许他活下去。”
凌千羽不知谢巧玲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死自己,只听罗盈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接着便见到十几颗黑色的圆球飞掷而下。
凌千羽不晓得那些黑色圆球是什么东西,但他从罗盈盈的叹息声里晓得情形不对,那些黑球定是极为厉害的暗器。
他毫不考虑地飞身掠出两丈开外,避开那蓬圆球所笼罩的范围。
身形还未立定,他便听到林中发出一连串的爆炸之声,震得耳朵都在嗡嗡直响。
随着无数的松树残枝和黄土泥沙飞溅而起,方才他立身之处已起了无数的火头。
凌千羽没料到谢巧玲手里还有如此厉害的火药暗器,眼见那样慑人的威势,不禁深为庆幸自己闪躲得快,否则他的武功再高,只怕也会被炸为肉酱。
这个松林里,不知是谢巧玲预先便已布置好了,还是松树的油脂过多,火势一起,迅速地延烧开去。
就在这眨眼的工夫,从爆炸的中心开始,方圆两丈都已起火。
强烈的火光冲天而上,林中一片“噼啪”之声,热浪涌来,使得凌千羽难以立身。
凌千羽明白自己知道的秘密太多,她们决不会放过自己,却也没料到,她们布下了如此多的陷阱,竟然连火药暗器都使了出来。
她们既能冒着大火烧山的危险,可见已决心要把凌千羽埋葬在这荒山里。
此刻危机四伏,较之以往他曾经遭遇的陷阱,还要厉害。
凌千羽明白自己纵有通天之能,也不能以血肉之躯跟火药暗器相拼。
此刻不走,还等何时?
他收起金剑,提起一身真力,飞也似地朝林外奔去。
他才奔出数尺,四下霹雳连响,不知有多少地方发生爆炸,只见无数的松树连根拔起,及目之处,除了一个个的土坑之外,便是飞扬的火焰。
凌千羽已无法从方才人林之处出去,他既要冒着身上着火的危险,还得防备突如其来的霹雳弹球,就这么一会儿,他的全身已经汗湿透衣。
他连续换了几个方向,都没法穿林而出,反而被火焰逼得四处躲闪,好几次都险些被烧着的树枝击中。
最可怕的还是那一阵阵浓烟,凌千羽虽已闭住呼吸,被浓烟薰得,却连眼睛都已无法睁开。
他这一生中,从未感到有什么事值得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