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过去,碧儿红着眼睛,对着长椅上的笙歌捶背揉肩道:“小姐,随便学些就是了,何苦受那么多罪,练习那么多次?这几日天公不长眼,太阳毒辣,小姐一向没受过苦,都黑了许多,夫人看了定要心疼……”
笙歌摇摇头,默不作声,这妮子话真是越来越多了,正要自动屏蔽她的话昏昏欲睡之时,外面却来了个丫头,见笙歌闭眼歇息,便转头对碧儿道:“碧儿妹妹,夫人有事请小姐去一趟,劳你说一声,夫人还等着小姐一起去用餐呢。”
笙歌睁开眼睛,碧儿适时扶她起来。笙歌便对那丫头道:“有劳你了,回去了对娘说我马上就来。”
等那丫头走后,笙歌撑了个懒腰,感觉浑身酸痛无比,心里叹息道,这规矩果然**,实在不是人学的。
碧儿眼见着小姐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又被打断,一时之间又是委屈,又是心疼,又想发火,却不知朝谁去发,也不好朝谁去发。只有忍在心里,愤愤不平地拿起梳子为笙歌整理头发。
笙歌透过铜镜看见她一脸愤懑,忍俊不禁道:“你怎么了,这么大火气,可是吓到我了。”
碧儿撇着嘴,差点要跺脚了,急急道:“小姐!你别打趣我了,碧儿是心疼你,那个老嬷嬷也真是,成天板着脸,要求又严,谁能吃得消呢。”
笙歌皱起眉头,轻声教训道:“没大没小!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须知出言谨慎,那嬷嬷是在宫里待过的人,一辈子见过的风雨多了,岂是我们这些晚辈比得的?”
碧儿低下头,只得闷闷道:“知道了。”
梳好头,笙歌便带着碧儿去了她娘那。进了屋子,见到娘亲坐在榻上,孟相也就是她爹就坐在一旁,便规矩行礼道:“见过爹爹,娘亲。”
孟相夫人甚是高兴,亲热对她道:“过来坐吧,这几日随着孟嬷嬷学礼仪辛苦了,我见着大有长进。”
笙歌不说话,只站起身来朝她娘走去,等孟相发话。
许久没见孟相,第一次见还是来到相府的第二日,那时她尚在病中,他关怀了几句便离开了,剩下她与两个哥哥互相交谈。她是察觉到孟相真心实意喜爱着她这个女儿的,或许是朝务繁忙,或许是她也没什么事去找他,才在这好多天里没有见到过他。
尽管感觉到孟相对她的关爱,也大概能猜出孟相并非奸吝庸俗之辈,但这感觉总是怪异,就像从来不知自己有父亲,突然冒出了个抽烟喝酒无所不作的恶霸说是自己的父亲,尽管他对自己很好,却依然因为他恶霸的身份而避如蛇蝎,无法亲近。
孟相不是恶霸,更不是蛇蝎。但这感觉还是差不多的。她与这个爹爹本来便不熟。
因为在朝堂上雷厉风行许多年,致使他一眼便能识出君子小人。纵使他正气浩荡,志向高洁,也真心实意关切笙歌,但仍不能忽视那几十年来历经风雨而磨练出的一双敏锐犀利的眸子。笙歌镇定自己,克制住一丝的犹疑与害怕,暗自催眠自己以后多与这个古代爹爹亲近亲近,自然感情到位,也不至于这样。
她内心隐隐觉得,这次孟相似乎找她有事。
“嗯,不错。夫人,笙歌这孩子现在确实有礼了许多。”孟相满意地笑道。这个孟嬷嬷是夫人托他从宫里找来的,嬷嬷在宫里声望很高,年轻的秀女进来了不知多少,都是由她教导,有些秀女现在已是贵妃,都不忘当初这孟嬷嬷训导有功,纷纷打赏犒劳。只是孟嬷嬷并非贪财之辈,心气甚高,得来的打赏要么退了回去,要么给了宫女。他正是看中了这点,笙歌向她学习规矩是有利的,况且因为这嬷嬷也姓孟,有了本家相怜之意,便请了她出宫帮助教导笙歌。
笙歌正色恭敬道:“嬷嬷怡静端庄,慧心青眼,实是笙歌学习的目标。”
这样说正合了孟相的意,他称心笑道:“不错,这两天辛苦你了,你从未吃过这些苦,可还是受住了,说明我孟家人品德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好逸恶劳,爹爹很欣慰。”
一旁的孟相夫人也随和笑了,道:“我找你来就是看看你学的如何。娘知道你学的很累,不过再过半月我们全家都会进宫,你现在受嬷嬷的教导,磨练你的性子,以后对你定有好处。”
笙歌点点头,乖巧应和,晚饭与爹爹和娘亲一起吃完,等到丫鬟撤去了饭菜,彼此又闲聊了几句后。过了一会,笙歌暗觉无趣,正要告退,听见孟相对她道:“爹爹找你还有事,你随我去书房一趟。”
她狐疑点头,而后向娘亲告退后跟随孟相去了书房。碧儿在外守候,笙歌进了屋,灯光略暗,暗自感叹就在这里大臣们肯定私下商讨过国事,不知是怎样一番秘密情形,然而这里打扫的很好,一面摆放着书籍,一面是桌椅,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大臣秘密会谈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古朴而舒心。
笙歌低着头,小心感受着前面孟相的心情,不知他有什么事。
孟相站在窗前凝望月色,已是黑夜,外面星月光晕皎洁。他顿了一会,而后叹道:“笙歌,你日后,不要再去后山上了罢。”
第十五章 水波不兴
笙歌一惊,而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日后不要再与王陵往来,王陵就住后山,孟相想知道他与谁接触过自然是有能力知道的。但孟相的语气,并未对她发火,她便稍稍放下心,默然不语。
“笙歌,你也大了,做什么事自己心里是有数的,爹也不希望限制你自己心内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