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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1页)

总序(钱乘旦)

世界历史在今天的中国占据什么位置?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从理论上说,中国属于世界,中国历史也是世界历史的一部分;中国要了解世界,也应该了解世界的历史。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今天,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世界对中国更显得重要。世界历史对中国人来说,是他们了解和理解世界的一扇窗,也是他们走向世界的一个指路牌。然而在现实中,世界历史并没有起这样的作用,中国人对世界的了解还不够,对世界历史的了解更加贫乏,这已经影响到改革开放、影响到中国发挥世界性的作用了。其中的原因当然很多,但不重视历史,尤其是不重视世界史,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原因。改革开放后,中国在许多方面取得进步,但在重视历史这一点上,却是退步了。中国本来有极好的历史传统,中国文化也可以说是一种历史文化,历史在中国话语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然而在这几十年里,历史却突然受到冷落,被很多人淡忘了,其中世界史尤其受到冷落,当人们知道一个人以世界史为专业方向时,其惊讶的程度,就仿佛他来自一千年以前的天外星球!

不过这两年情况又有变化,人们重新发现了历史。人们发现历史并不是百无聊赖中可以拿出来偶尔打发一下时间的调味剂,也不是傻头傻脑的书呆子找错门路自讨苦吃坐上去的冷板凳。人们意识到:历史是记忆,是智慧,是训诫,是指引;历史指引国家,也指引个人。人们意识到:历史其实是现实的老师,昨天其实是今天的镜子。有历史素养的人,比他的同行更富有理解力,也更具备处理问题的创造性。以历史为借鉴的国家,也会比其他国家走得更稳,发展得更好。

然而在当今时代,历史借鉴远超出了本国的历史,因为中国已经是世界的中国。中国人必须面对这个现实:在他们眼前是一个世界。世界的概念在中国人的脑子里一向不强,而世界历史在中国人的记忆中则更加淡薄。但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时代已经把我们推进了世界,我们如何能不融进世界历史的记忆中?所以,加强对国人的世界史教育,已经是不可回避的责任,这是一个时代的话题。在许多国家,包括我们的近邻,世界历史的教育已经超过了本国历史的教育,外国历史课程占百分之六十甚至更多,本国历史课程只占百分之四十或更少。外国史教育是现代公民的基本素质教育,中国的公民也应该是世界的公民。

遗憾的是,目前的学校教育离这个要求还很远,所以我们有必要在社会大众中普及世界历史知识。我们编写这套书,就是希望它为更多的人打开一扇窗,让他们看到更多的世界,从而了解更多的世界。我们希望这套书是生动的,可读的,真实地讲述世界的历史,让读者思索人类的足迹;我们希望这套书是清新的,震撼的,指点人间的正义与邪恶,让读者体验历史的力量。

大约半个世纪前,商务印书馆曾推出过一套“外国历史小丛书”,其中每一本篇幅都很小,一般是两三万字。那套书曾经有过很大的影响,至今还会有很多人说:那是他们世界史知识的来源。“*”中,“小丛书”受到无端的批判,许多作者受株连,主编吴晗则因为更复杂的原因而遭遇不测。但这套书没有被人忘记,“*”结束后,吴晗被*,小丛书又继续出版,人们仍旧如饥似渴地阅读它,直至它出版近500种之多。

又是三十年过去了,时至今日,时代发展了,知识也发展了,“外国历史小丛书”的时代使命已经完成,它不再能满足今天读者的需要。今天,人们需要更多的世界历史知识和更多的世界历史思考,“小丛书”终究小了一点,而且有一点陈旧。我们编辑这一套“未名外国史丛书”,是希望它能继承“外国历史小丛书”的思想精髓,把传播世界历史知识的工作继续向前推进。

2008年12月于北京 txt小说上传分享

垂死的制度(1)

1917年元旦(俄历1916年12月19日)上午,俄国皇后亚历山德拉·费奥多罗夫娜偕王储和四个公主忧郁迷惘地站在皇村(彼得格勒以南约30公里的沙皇驻地——作者注)火车站的月台上,迎接沙皇尼古拉二世自大本营莫吉廖夫回銮。前一天早晨,在距首都七八百公里外的大本营军事会议上,沙皇接到皇村拍来的电报,从电报的字里行间,他已感受到了皇后内心深处的惊恐:“拉斯普庭被刺杀了——在水中找到的。一起为他祷告以缅怀他。愿上帝宽恕我们。亚历山德拉。”

皇后电报中提到的拉斯普庭,全名叫格利戈里·叶菲莫维奇·拉斯普庭,是沙皇和皇后十几年前认识的“圣愚”。

“圣愚”是俄国民间苦修的特殊群体,既秉持了东正教的苦行赎罪的传统,又保持了原始萨满教的仪礼。他们状貌奇特,语无伦次,服饰异类,行为极端,乖张怪诞。据称其精神力量既令人尊敬,又令人畏惧。“圣愚”自称为基督而受苦,但在常人看来却近乎疯癫。然而,被现代医学确诊为有精神分裂症候的“圣愚”,在俄国有几百年被崇拜的历史。11世纪,基辅罗斯就有圣愚的记载。15世纪后,圣愚在俄国更是大行其道。

沙皇是东正教领袖与世俗统治者二位一体的,尼古拉二世的宗教虔诚与对于超自然力的迷信混搅在一起。沙皇夫妇的迷信是出了名的,在结识拉斯普庭之前,他们已请遍了全俄出名的巫师。但拉斯普庭与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同,他是一个与1917年沙皇制度败亡密切相关的“圣愚”。

拉斯普庭中等身材,结实而瘦削,脑袋很大,一头乱蓬蓬的头发,脑门上有一块秃斑,在乱糟糟的大胡子上面是长长的大鼻子,耷拉在浓眉下的一双浅灰色的眼睛,眼窝很大并且陷得很深,而眼仁却很小,从远处甚至看不到他的眼睛。正因为这样,有时候竟然很难看清他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的,只是感觉到似乎有很多根针穿透了你的身子。

在上层人士看来,拉斯普庭是个西伯利亚“乡巴佬”,他的同乡则视其为典型的乡村无赖。一个叫卡尔塔采夫的村民就曾向当局控诉:“有一天他偷干草垛围栏换酒喝被我抓住,我打了他一顿。他恶毒地报复了我:奸污了我的小女儿,又拐走我妻子。我的两匹马也不见了。”

拉斯普庭经常偷盗和胡作非为,在一次偷马被抓住后,村社长老们呈请当局将他遣送外地,而他自动离开了本村。在游荡中,他开始改头换面,穿着一身似僧侣服非僧侣服的衣服,装成可以预示天机的“圣愚”,并参加了鞭身教一个派别,积极宣扬*救赎教义,男女信徒在他的蛊惑下纵情狂舞,恣意*。他的*恶名替代了本姓,由此传开。在俄语中,拉斯普庭是从“*”一词派生出来的。

垂死的制度(2)

拉斯普庭浪游到圣彼得堡,在这个达官显贵云集、巨贾鸿商鲤聚的地方,浓重的迷信风气成就了这个昔日肮脏不堪、举止粗俗的人,他很快成了上流社会眼中的神圣长老。他几乎能准确无误地看透人的性格,神奇地预言他们的未来,并借此笼络住了众多神父、主教、将军、贵族、官员、大商人,他们央求他保护自己的命运,祈求他代表上帝给他们祝福和忠告。

1905年11月,经皇叔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夫妇引荐,拉斯普庭成为沙皇夫妇的莫逆之交,经常相谈忘时。他进入皇村也是那么泰然自若,了无拘束,仿佛是回到自家。正是这样的“无知无畏”给人以强烈的印象:只有真正的圣洁;才能使一个普通的西伯利亚乡巴佬超越任何对世俗政权的敬畏。其实,他是一个典型的道貌岸然的阴谋家。他的举止谈吐都视场合的不同而随机应变:在皇村,他以持戒极严、一心侍奉上帝的人的面貌出现;在上流社会的客厅里,特别是置身于女人堆里,他就随便得多;而私下场合与他的同党厮混时,他又本性尽露,放杯痛饮,恣情纵欲。

皇后亚历山德拉是德意志黑森和莱茵大公的女儿,在大学获得哲学学位。她的知识背景虽与迷信不搭界,但那时她正在受着唯一的爱子——阿列克谢皇储——病情的煎熬。阿列克谢患有先天性血友病,身体外部受到轻微碰伤、划伤都可能导致流血不止,内部出血则无法制止,引起外部肿胀,疼痛难忍,以致死亡。王储的羸弱是母亲家族遗传基因造成的,皇后的外祖母——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是血友病缺陷基因携带者,她的女儿们嫁到欧洲各国皇室,把血友病溶入欧洲王室的“蓝血”[蓝血:来自西班牙语,中世纪血统纯正的西班牙贵族以其静脉比混合血统的人颜色更蓝为正统性,号召欧洲“蓝血”贵族组成“十字军”对占据西班牙的穆斯林进行“再征服”,这场斗争从8世纪初持续到15世纪末,以所谓的“蓝血的胜利”而告终。“蓝血”成为包括王室在内的欧洲贵胄的代称。]之中。

母性的愧疚和对爱子病情的焦虑使皇后生活在痛苦之中,儿子一躁动,就引起她更大的惶恐,导致她患有严重的神经官能症。拉斯普庭抓住她的弱点,用含糊不清的嘟哝与神秘的咒语先使她镇静,随后一边抚摸孩子的头,一边以严厉的语气让他安静下来,对孩子施用催眠术,使他昏昏入睡。拉斯普庭使阿列克谢养成了依赖他的习惯,只要他走进来,这个孩子马上就停止喧闹,在惊奇的父母面前,孩子在拉斯普庭的催眠下渐渐入睡了。

1912年10月,沙皇一家到波兰斯帕拉镇打猎。八岁的皇储随家人在斯帕拉湖

上划船,船快靠岸时,顽皮的小男孩向岸上跳去,不小心碰到船舷,随即出现了内出血症状。两周后伤处出现血瘤,生命垂危。沙皇立刻把最好的御医召到斯帕拉,手术是唯一的救治方案,但血友病患者不能开刀。大夫让沙皇夫妇作最坏的准备,牧师也为他作了最后祈祷。皇后发电报哭求远在西伯利亚家乡的拉斯普庭帮助,他回电:上帝已看到了你的眼泪,听到了你的祈祷。不必痛苦,小家伙是不会死的。病情并不像您想象得那样危险。别再让医生折磨他。几个小时后,皇储的病情竟奇迹般地开始好转,体温下降,肿块渐渐消散。类似的事情被宫廷内外传得神乎其神,革命后知情人士揭露,这些都是拉斯普庭与宫内有关人员串通设下的骗局。

垂死的制度(3)

利用沙皇夫妇的迷信,拉斯普庭确立了他在宫廷不可替代的地位。拉斯普庭深知,沙皇天性敦厚柔弱,深爱皇后,并屈从于她专擅的性格。于是,这位“圣愚”与同样需要他的皇后走到了一处,插足进了沙皇统治集团。

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夫妇在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被塞尔维亚族青年普林西普刺杀。7月28日,奥匈帝国与塞尔维亚断交并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沙俄支持同为斯拉夫民族的塞尔维亚,宣布在俄国全境实行总动员,引起德国抗议。8月1日,德国以沙俄拒绝停止总动员为借口向沙俄宣战。战争的一方是英、法、俄等协约国,另一方则是德、奥匈等同盟国。

战争是沙皇俄国特殊的存在方式,从基辅罗斯开始,扩张战争与反奴役、反侵略战争贯穿俄国历史。战争造就了沙皇的权威,也铸就了俄罗斯民族坚忍、分裂的精神世界。在俄罗斯君臣的战争思维传统里,战争、战胜是合乎逻辑的起点和终结,并可以为此忍受一切,包括巨大的失败。近代以来,这种历史逻辑的线性发展道路,在“战败”之后又平添了触动帝国体制的“革命”:1856年克里木战争失败引发了1861年大改革、1904年日俄战争失败引发了1905年革命……

第一次世界大战战火初燃,俄国国内掀起了强烈的爱国热潮,在全国各个城市,*奇迹般地终止了。在接到德国宣战书的第二天,尼古拉二世在热情高涨的5000名群众面前,向圣女卡赞雕像宣誓:“只要俄国领土上还有一个敌人,我们就不会宣布和平。”这句话是1812年亚历山大一世抗击拿破仑入侵的豪言壮语。在圣彼得堡,人们冲击了德国使馆,极端保守主义者和极端自由主义者握手言和,沙皇也将西化的首都名字改成了典型的俄罗斯名字——彼得格勒。人们确信将在短期内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公众甚至募捐了一大笔的钱,奖励第一个进入柏林的俄国士兵,政府也自信地只准备了三个月的战争保障。当无数青壮年背起行囊奔赴前线时,尼古拉二世说:“现在,我对未来充满信心。”

当所有人都为战争狂热时,拉斯普庭竟然反对参战。当时,他正在外地养伤,得知沙皇对德宣战的决定后,立即给尼古拉二世拍去数封急电,称:“陛下切不可发动战争。俄国将在战争中覆灭,皇室将在战火中消亡,直至一个不剩。”正在兴头上的尼古拉二世看到电文后,将电报撕个粉碎,啐上一口,以消除晦气。拉斯普庭知道沙皇不会接受自己的意见,又派人呈递上亲笔奏章:“俄罗斯被阴霾笼罩,君主啊,不要偏信于战争狂人吧。战争将毁掉俄罗斯的一切。”

战争进程又让拉斯普庭不幸言中,俄军仅在境外坚持了不长时间,攻防双方就转换了角色,战线转入俄国境内。由于武器装备落后和后勤供应准备不足,俄军在开战的第一年就遭受重创,前线失利不断,军队损失过半。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垂死的制度(4)

战争失利让沙皇痛苦不堪,在拉斯普庭和皇后的支持下,沙皇于1915年8月免去皇叔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的俄军最高总司令的职务,亲任最高统帅,坐镇莫吉廖夫大本营,把国政交付留守皇村的皇后。

亚历山德拉皇后一边操持国事朝政和社会性事务,一边照顾孩子和鼓励丈夫。身在前线的尼古拉二世对亚历山德拉缱绻眷念,写信给皇后:“想想吧,我的爱妻,你难道不愿来到你亲爱的丈夫身边助他一臂之力吗?”在第二天的信中他又写到:“你管好那些大臣就等于在帮我。”亚历山德拉自然会遵从他的意愿。而在她身边,有人在日夜“祈祷”。这个人就是拉斯普庭,在他的鼓励下,皇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在部长们面前手足无措了,这个德国公主的俄语说得也像“俄国的瀑布一样”流利了。

沙皇在前线大本营期间,皇后向拉斯普庭“每事必问”。拉斯普庭不断地将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打嗝、咳嗽、做梦都当作神秘的启示传达给皇后,亚历山德拉则一件不落地把这些“启示”传达到沙皇那里。沙皇外驻大本营的一年半时间里,皇后转告沙皇的拉斯普庭的建议、警告与要求达150件。皇后在一封信中告诉丈夫,由于希腊问题的影响,拉斯普庭咳嗽不已,“我们的朋友十分焦虑,故请求你(就东南方面出现的形势)致电塞尔维亚国王……现附上他的手迹一纸,请参照起草自己的电文,其中心意思希用自己的话来表述。”

由俄国和西欧顶级大学教授们教育了15年的沙皇尼古拉二世;竟真的将这位西伯利亚农民涂鸦的纸条奉为巴尔干战略的指南。

战争期间,在拉斯普庭的实际主导下俄国政府走马灯似的轮换了约二十名大臣和几名内阁总理;1916年9月,皇后给沙皇写信:“格利戈里恳切地请求你给普罗托波波夫一个职务,你了解他,并给你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是杜马成员(不是左派),……他认识我们的朋友至少已经四年了,长老曾说过许多关于他的好话。”过了一个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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