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件令他更不安的事。
那便是那夜,廖小瑶与爹爹在花圃园中的对话。
因为当时他必须小心隐蔽,那番对话,他没全听真切,但有一句话,他却是听得十分清楚。
廖小瑶对闽少南道:“如果你先时让他来逍遥仙宫,这时留在你身旁的就是真正的儿子。”
真正的儿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不是闽少南的亲生儿子?
他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暗自道:“廖小瑶,我一定要到逍遥宫亲自问个明白。”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他振作精神,抓起放在桌上的经书。
闽少南步入房中。
“爹。”闽佳汝急忙从椅中站起来。
“汝儿,你还在攻读经书?”闽少南语气平和,充满着温柔与关切。
“孩儿过去心术不正,就是因为少读道德经文。谨承爹命,特在此学习,休身养性。”闽佳汝一脸虔诚的模样。
“很好,你要是能这样,爹爹就放心了。”闽少南话音顿了顿,又道:“不过,你也太用功了。壁上的油灯将尽,光线暗淡也不曾觉察,这样也伤害体力了。”
他举掌轻轻一拍,头也不曾回道:“给房内油灯添满油。”
闽佳汝垂首道:“孩儿正在默颂经文,未觉察到灯中油已将尽,所以……”
闽少南微笑着打断他的话道:“你不用多心,爹爹并没有怀疑你,只是关心你。”
闽佳汝立即改口道:“谢谢爹爹,其实孩儿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对爹爹说实话罢了。”
闽少南咧嘴发出一阵呵呵的笑声。
两个仆人拎着油壶入房,给壁上的油灯注满了油。
灯蕊变得灼亮,火苗窜了起来,房内光线骤然加强。
闽少南在靠椅中坐下,复又对闽佳汝道:“你也坐。”
“谢爹爹。”闽佳汝从容地在闽少南身旁落座。
闽少南顺手从他手中接过《老子五千言》,翻开一页道:“第九章可熟读?”
闽佳汝轻轻抿嘴唇,朗朗吟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常保。盆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闽少南微微皱眉道:“不知作何解释?”
闽佳汝正色道:“自夸而又自满的人,不如适可而止。捶打得既尖又利的铁器,就不能常保锋利。纵然金玉堆满房屋,谁也不能万世守住。富贵而又骄傲,定会自己给自己带来祸害。事业成功,声名顺遂,就该急流勇退,这才符合天道。”
闽少南眉毛扬起:“孺子可教也。”
闽佳汝脸上露出笑意:“谢爹爹教诲。”
闽少南点点头,凝视他片刻后道:“汝儿,你不觉得西子庄西门复,命徐沧浪自废武功,送来了徐天良的人头,铁血令旗和钱小晴,此事有些奇怪吗?”
闽佳汝不知爹爹问此话的用意,不敢乱说话,但又不敢说假话,不觉有些为难。
闽少南看透了他的心思,于是道:“你有话尽管直说,无须顾虑。”
闽佳汝低下头,想了想道:“我想徐天良一定没有死。”
闽少南并不感到惊讶,只是淡淡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想?”
闽佳汝沉静地道:“如果西门复存心想要徐天良为二弟偿命赔罪,就不会在杀了钱振宇,夺到铁血令旗之后,再将徐天良的人头送来,而在第一次来府见到爹爹时,就已将徐天良的人头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