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辉趴在方向盘上,紧皱眉头。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再碰触她。他还从未体验过这样复杂的感受,恐惧、满足、羞耻、喜悦,他像被捆在笼子里的猫,外面的风景越是美好,这根绳子就捆得越紧,紧到他喘不上气来。
“对不起。”他抬头,看向史静,“我有家庭。”
史静的眼里现出淡淡的哀愁,“你爱她吗?”
齐星辉点了头。无意间,他瞥见了方向盘右手边“一路平安”的小和尚,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齐星辉,咧着嘴笑。它是孟玉蕾买来放在车上的,笑笑甚至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阿呆”。这些年来,阿呆一直摇头晃脑地陪着齐星辉,仿佛成了孟玉蕾的化身。当他看到阿呆时,他就会想到孟玉蕾,想到她叮嘱过的路上小心,想到她说酒后一定要叫代驾,想到她说一定要笑笑系好安全带。她是“呆”的,她不会嗅座位上有没有别人的香水味,更不会用放大镜找长头发,她就是那样头脑简单地信任齐星辉,信任他的道德感和责任感。她是生活里重要的一部分,却一天比一天变得没有存在感。
“我当然爱她。”齐星辉说。他声音低沉,眼睛却不知该看向哪里。与其说他是回答史静的问题,不如说是一种自我劝慰。“我必须爱自己的妻子,那是我应尽的义务。”他想。就像他一直所认为的那样,夫妻一定是相爱的,因为没有别的可能。
史静低着头,嘴唇微微抖动。她看了看齐星辉,道:“对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说完,她将包挎在肩上,“下周你就不用接我了,再见。”
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齐星辉不敢看她的背影,可是低下头,却感到满腔复杂的情绪,在这深秋的夜里,怎么也无法消散。
第38章突然来电
十一假期结束,孟玉蕾收到了欧阳一一钢琴比赛二等奖的通知。于欧阳母女和孟玉蕾来讲,这都是最好的结果。一一有了艺术特招生的资格,有几个孩子通过她们找到了孟玉蕾,试听后孟玉蕾又新收了三个孩子。
算上成人学生,十月底,孟玉蕾已经有九个固定学生了,离她十二个的目标还有差距,但是经过郭老师的推荐,她收到了一所中学合唱团伴奏的兼职,平均每个月算下来也有八千多了。事业蒸蒸日上,孟玉蕾也因此忙忙碌碌。
蒋蔓从新加坡回来后,俩人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周五终于约好晚上一起吃火锅,蒋蔓早早地就来了孟玉蕾婆婆家,等着她下课一起出去。
史静还算是个好学生,她很聪明,接受快,每周布置的作业她都练习得不错。只是上了好几节课了,她一直不肯剪指甲,这让孟玉蕾很恼火。
“这个指甲花三百块钱新做的,舍不得剪。”
“这不行,你要再不剪,下节课就不要来了。”孟玉蕾终于放了狠话。
“不是能弹吗?”她用指腹敲出几个音。
“指法完全不对,不能这么弹。我整节课都在教你识谱,我实在没办法看你那样的指甲敲在琴键上,琴键都给你挂花了。”
“我这个年龄又不会搞专业,就弹着玩玩儿,孟老师没必要这么较真儿吧!”
“这不是我跟你较真儿,而是你在侮辱我!”孟玉蕾真生了气。
蒋蔓似乎听到了,从婆婆的卧室走了出来,笑道:“还没下课呀?”
“不剪指甲怎么能是侮辱你呢?”史静从琴凳上站起来,“我每节课都准时到,课后你让我怎么练我就怎么练,什么叫侮辱你呢?”
连婆婆也闻声走了出来,“怎么了这是?”
“你在哪儿见过弹钢琴的人指甲这么长的?”孟玉蕾道。
“这还长吗?我做指甲时已经让美甲师给剪短了。”
史静把她贴了水钻的指甲伸出来抖了抖。
“这个的确不行。”蒋蔓笑道,“要是我们音乐学院的教授见了立马给你咔嚓了,说不定还得挨几巴掌做检讨呢!”
“我又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史静小声道。
“不剪就不剪嘛。”婆婆上前来,“招一个学生也不容易,玉蕾,人家想怎么弹你就怎么教嘛。”
“妈,说什么呢?”
“你既然要学,就得拿出起码的态度来——唉,我怎么觉着你那么眼熟呢?”蒋蔓道:“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长得像江疏影,就是胡歌的前女友,演过好多电视剧。”孟玉蕾也来了兴致。
蒋蔓一眯眼睛,道:“想起来了,这不是齐星辉的同事吗?上次在医院,你还去看过他。”
孟玉蕾被吓了一跳,再看史静,她已经满脸通红,
“那时候你是卷发,现在是直发了。”蒋蔓道。
孟玉蕾仔细回忆那个慌乱的下午,那个去看齐星辉的女同事的确也是光彩照人,可是她完全记不起来她的长相,更不敢拿她和史静做比较。
“啊?你们认识齐经理啊?”史静抓起她的谱子,却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什么叫认识?我是他妈,这是他老婆。”婆婆道。
史静捡起谱子站起来,“这也太巧了吧?我在网上找钢琴老师找了半天,最后竟然找到了齐经理的爱人!”
“你是她同事啊?”孟玉蕾问道。
“对,我们一个公司的。齐经理身体好点儿了吗?怎么突然就辞职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