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这天,乐不染收到连彼岸寄来的信,信封上用遒逸婉丽的馆阁体写着她的名字,拆开信封,纸上只有一行字——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一日不见如隔三月,到三秋,再到三岁,期盼与她见面的焦急心情,可以想见思念的煎熬。
他的字筋力有度,气派雍容,又带着股金钩铁划扑眼而来,看起来非常的舒服,乐不染把信看了又看,贴着胸口,彷佛感受文字间的温度和他的思念之情。
空气静默的没有一丝声音,在这安静到极致的寂然里,乐不染彷佛听到了一点什么声响。
扑通、扑通。
那不是她的心跳声,是连彼岸的。
他思念的心声。
她用银簪挑了灯芯,摊开笔墨宣纸,开始写回信。
待写了一张纸,总觉得不满意,他应该不会喜欢自己写在信纸上的日常吧,皱着眉把纸揉成团,扔到一边。
一封信,她翻来覆去的写了小半个时辰,又扔了,最后,她拿来宣纸画笔和颜料画了一小长幅条的山禽腊梅图,落款是一首五言绝句——
山禽矜逸态,梅粉弄轻柔,已有丹青约,千秋指白头。
终于觉得可以,待墨汁干透,封了信,让日暖帮她寄出去。
都说瑞雪庆丰年,一场大雪下到年关。
下雪的天气虽然恶劣,却不冷,真正冷的是雪融的时候,人只要随便往外面一站,不出片刻,就冷得连骨缝里都冒寒气。
对乐不染来说,这一年是丰收年,光是粮食的收益就超过万两,果子的收益也有千两之多,至于马铃薯和玉米她没想要卖,让人悉数收进地窖作为种子,来年便可以开始大肆的种植,那时的收成会更多,银子也会滚滚而来。
另外,她送了两幅彩墨画到如海居,老板还没摊开之前直嘀咕她不够意思,都多久了才送来两幅丹青,之前的两幅小画生吃都不够等等等等等。
等画作摊开后,他直接拦着乐不染不让走了,“这样的芙蓉锦雞图老夫从来没见过,锦雞毛色鲜亮,眼神睨人,还有这幅工笔画,这色彩……好姑奶奶,求求您可否让我见放翁老人家一面,目睹他老人家的风采?”
乐不染被缠得无法,只好答应再给两幅书法和条画,老板才放她走人。
她不知道,如今县里那些个达官雅士和文人书生对这不知来历,技艺极精,却画作很少,少到一出现便引人争购的画师有多火爆和追捧。
更别提她引领先驱的彩墨画为委靡的画坛注入一股清新的气息,缔造了崭新的风格,在画坛留下重墨浓彩的一笔。这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