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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七年前的夏天?他记得可真清楚。小隐终于想了起来,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她记得就在七年前那个能把大地烤出火来的酷暑,多年不在采金谷见着人影的啼血忽然回来了,带着浴血浑身的伤。他炼毒施毒多年,仇家无数,终于逃不过,躲回了谷中疗伤避敌。当时他无声无息地倒在谷口的杂草深丛里,哪怕有人经过也不曾留意,却是正好在丛外走过的小隐被一只血凝成块的小手拉住了裤腿。她“呀”的一声尖叫,只见一个面容斑驳的小孩儿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然后指了指身侧。一具辨认不出是人是兽的身体就那样直愣愣地躺着,将身下的枯草压得一截青黄一截深红。

小隐这一身尖叫瞬间把谷里的其他人引了过来,而她跌跌撞撞地一个后退便摔倒在尘土里。她后来才知道,是久未现身的啼血长老回来了,带着他年仅十二的徒弟。自那日之后,她与他们师徒二人再无见面,也不敢再见,但她在此后半月的每个夜晚都会梦见他们的模样,继而在尖叫中冷汗淋漓地惊醒。

想不到一晃七年,又见面了。当年那个面容惊悚、惟见双目闪着满满期盼的孩童变成了眼前这副身姿,温雅无俦。论辈分论年纪,她都该叫他一声师兄吧。

顾年面无表情地将他们的神色一个个扫了遍,忽地冷冷开口:“原来是一伙儿的,枉我背了次黑锅。”

“什么意思?”朱颜改不明所以,尚未反应过来。

陌上桑反应最快,当即接道:“还不明白么?日缺月圆两面镜子全让他们师徒俩占了。”

“好家伙!”朱颜改一把拉住舒无华,“你倒是给我坦白,月圆镜在谁手上?”

舒无华笑意吟吟地自怀里拿出一方帕:“幸不辱命,承让了。”摊开方帕,一面古意盎然的雕花圆镜就在眼前,乍一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知晓啼血与朱颜改一场赌约的人眼里,这分明是关系着那二人颜面与毕生修习的重要器物。

小隐傻了眼,呆呆地看着舒无华——是他偷了月圆镜?这个看上去最不可能做行窃之事的舒无华,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施了空空妙手,还随着大家全身而退?

朱颜改直跳脚:“啼血那家伙是看不起我还是怎么着?居然让一个徒弟来替他做事!”

舒无华极有耐心地解释道:“倒也不是师父的主意。他当时日缺镜到手后脱身不得,我本是想去山庄援手的,哪知晚了一步。幸好我事先便知晓月圆镜在沈家千金手上,便借着驱毒顺手牵羊了。”

明明是见不得光的事,在他慢条斯理地讲来,竟显得发乎自然、有理有据,惹得朱颜改几乎将手指戳到了他面前:“总之是你们师徒俩合起伙来斗我一个是吧?我不认!如今你手上也不过只有一面月圆镜不是?若要我服输,首先啼血那老鬼要滚出来,最起码要看到日缺镜一并出现!”

舒无华皱眉:“现下师父不知去了哪里,不如……”

“不如你乖乖受死吧!”耳后忽的响起一个凌厉的叱声,“你们果然与先前那盗贼是一路的!”竟是落霞山庄的沈源一路尾随过来,在听得了他们关于日缺月圆镜的对话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地现身。

朱颜改一眼看到了沈源悬垂在腰间的红色圆珠,忙不迭地后退:“嘿嘿沈大少爷,是他们师徒的事,可与我们无关哪!”若他没有看错,沈源腰上系着的,可是落霞山庄的五珠之一明火珠哪。

“他叫你师叔,不是么?”沈源目光凛冽,杀气腾腾。说话间,他一扯腰上的红色圆珠,路中央“啪”的炸出一声震天巨响,恍若平地惊雷。浓烈的灰烟与炙热的温度几乎在那一刻迸裂开来,路边最近的几株树干瞬时焦灼一片。

沈源的脸隐在了漫天尘埃里,连他对着天空的喃喃自语也湮没在了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你们可知道?月圆镜是护佑纤儿经络之物啊!”

但没有人听见沈源的声音,一如小隐的耳里没有了任何声音。她只看见一个人影从眼前闪过,向着片古树林深处的方向,来不及多想,她也一并跟了过去,在喷溅的火星尚未蒙头盖脸地飞来之时。

“公子啊!”那好像是小童的声音。整个惊骇的明火漫天之后,竟是小童的声音——那个没有全心全意只为着自己逃生的人,竟是平日最没心没肺的小童。

可是小童叫的人,不正在自己身边么?古树林里,小隐呆呆地看着倒在树干边的顾年。

作者有话要说:

☆、好似亡命天涯

“顾年!顾年!”小隐揉着发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推了顾年几下。方才沈源的明火珠势如声威,骇得她晕头转向、慌不择路地窜入了这片树林。哪知愈行愈远,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她望见林间矮木叶上的血迹。顺着血迹一直跟至树林深处,竟是顾年。

他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像是个透明人似的无声无息地躺着。

“别推了,活着。”顾年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有气无力的。

小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发麻的腿一软,直愣愣地跌坐下来。

顾年发出一声低呻:“死丫头,你压住我腿了。”

“啊?”小隐神色僵僵地以手撑地,好不容易挪了开来。

“扶我起来,有药。”顾年惜字如金地说完这六个字,双眼微阖,再不肯开口。

小隐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将他扶了起来,这才看见他背靠着的树干早已染上了深红且斑驳的一片。原来他负伤如此之重!但——有药?哪里有药?小隐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咬着唇看了顾年一眼,哆哆嗦嗦地把手伸进了他怀里,摸索出一个药瓶来。

这是伤在背上么?小隐朝顾年后背看了看,他衣上的血块已经凝固发暗,但仍有鲜血不时渗出来。才一拉衣服,小隐便猛地缩回了手,好像衣服上有什么刺似的——伤口竟然这么快就结痂了,但结痂的地方与衣服粘在了一起,形成了难以扯开的硬块。这可如何是好?

小隐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又拉了拉衣服,结痂处纹丝不破,她咬了咬嘴唇,终于用力将衣服扯了开来。只听得“嘶”的一声响,顾年背脊一颤,随即正襟危坐,显然是在凝神运气。

一定很疼吧?但他怎一声不吭?反倒是小隐,紧接着便是“啊”的一声凄厉尖叫,活像是见着了鬼。

“我都没叫,你叫什么?”顾年神色萎靡地睁开眼,忽地低笑一下,“不过你下手可真够狠的。”他方才差点便要昏睡过去,正是被小隐撕开结痂处的那一下给痛得一个激灵。

小隐指着顾年的后背,结结巴巴道:“好多伤!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疤?”

她打了个寒噤,半响说不出话来。——可不是!他瘦削的背上横七竖八的交错着十数道的伤疤,有的是细而长的刀疤,有的是深阔的掌印,都像蜈蚣爬行一样歪歪斜斜地布着,狰狞而疮痍。

“大惊小怪。反正都已是旧伤了。”顾年幽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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