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我们也去那儿。”小隐转了转眼珠子,嘿嘿一笑,“药王谷得缓一缓了。”
薛云海喜道:“那正好,不如同路一道吧。”
小隐笑逐颜开,她就等着他这句话了,若能与承英派的人一道,在与师父他们会合前倒也真是一个不错的照应呢。她正要点头应允,忽而心里又生出一丝忐忑:不晓得那个古里古怪的顾年,会不会答应?
想不到这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顾年朗声道:“好呀,既然同路,不如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无!照!楼!
同行了一阵,小隐终于忍不住问向薛云海:“你先前说采金谷与你们承英派颇有渊源,究竟有何渊源哪?”
“说起来这就要把另一个大派扯进来了,其实当时情形我也不甚清楚,恐要问师叔才行。”薛云海说到这里,忽然一指前面,“桃江!”
小隐冷不丁地吓了一跳,一看差点没笑出来,当时自己与师父他们渡船至夏州城,不就是在这条江上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她转念一想,忽又觉笑不出来了——本是要经过夏州城一路南下至千山谷的,哪知现在竟因躲避追杀到了夏州北面的镇上,这不是兜兜转转地走了冤枉路么?
“此江甚妙,南北相贯。”薛吟风有意无意看了顾年一眼,“南过毕州、入南海,再往南便是姜离岛药王谷了。”
小隐心头一跳,望向顾年,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接口道:“北至关外望朔一带,再过去就是肃霜原了。”
薛吟风一听便知顾年绝无去药王谷的打算,正欲再劝,但最后听得“肃霜原”三字,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他叹道:“肃霜原…这岂非又把话绕了回去,小隐呀,你可知方才云海所说的另一个大派是什么?就是如今远在关外肃霜原的无照楼啊!”
江风呼啸而过,好像要把薛吟风的声音吞没在呼呼作响的风声里,可是小隐听得真切,真切到连自己在那一瞬间剧烈的心跳声都无比的清晰。他说的是“无照楼”,那个连师父都无力把最后一个字写完整的门派,那个只在史书留下寥寥十六字的门派,就这样被薛吟风沉稳地道了出来。就好像,终于有人肯把、敢把这个传说摆在了面前。
“当年无照楼撤离中原时,承英派与采金谷曾共同扼住了勾吴一带的西边要塞,堵住了他们的西退,这才使得他们转而退向北方的肃霜原。”薛吟风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
小隐眼巴巴望着,等了半响才意识到薛吟风说到这里便没了下文,登时傻眼:“然后呢?没了?”
薛云海面露鄙色地接口:“哪有什么然后?无照楼,嘿嘿不过是打了败仗、被赶出中原的丧家之犬——哪有什么然后?”
薛吟风一个抬手,沉吟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毕竟当年无照楼主以血为誓的那时那景,以及屹立十载不倒的泾渭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梦魇,笼罩在他们那一辈人的心头。这些念头,薛吟风只能在心里想着,说不出口也绝不能说出来。末了,他只能叹道:“你们几个年轻人哪,都没有见过它鼎盛时的样子。”
薛云海闻言,一腔热血涌上心头:“那便不如由我们承英派来建一个鼎盛的模样让众人瞧瞧!”
这时有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听闻无照楼当年西吞历中焦州独木庄,南并鹿吴阳州盐帮,堪称一扫六合。鼎盛?你们承英派想要鼎盛,莫非也存此之心?”
小隐一个晃神,难以置信地转头。是顾年。他方才漠然听着薛吟风和薛云海两人的议论,一直不曾开口,好像听见的不过是一个遥远的故事。如今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句,但——他怎知道?那段光芒万丈、却翻遍史书都无迹可寻的岁月,他竟能如数家珍地道来?
薛云海面露尴尬,好在周围没什么人,不曾听去他们的这席话。他因自告奋勇地想给顾年治伤却帮了倒忙,一直心存愧疚,是以如今被顾年一呛也驳不出口,只能哂笑:“怎能这么说?不过是想为这个江湖做些事,还望你们采金谷共襄盛举才是!”
“我们采金谷?”顾年皱眉,在“我们”二字上重重一顿。
薛云海看看顾年,又看看小隐,奇道:“你既是小隐兄长,难道不是采金谷的么?”
顾年登时没了声响,他不吭声却暗暗瞪了小隐一眼。小隐只能装作没看见,忙不迭地解释道:“我们是这几日才相认,他并不是采金谷的。”
薛云海恍然大悟:“难怪呢!看上去有些生分。”
小隐差点笑出来,一瞥眼瞅见顾年不相善的眼神,只能咬着嘴唇忍住了。
“师叔、大师兄!”一行人正要上船,忽闻身后传来几声叫唤,回头一看,有两个身着承英派道服的年轻人朝着他们奔来。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不是在邻县办事么?”薛吟风问道。
其中一人气喘吁吁地说道:“刚收到山上的密报,正不知如何是好呢。恰好得知师叔和大师兄就在附近,是以急匆匆地赶来告知。”
薛云海急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两人看了小隐和顾年一眼,支支吾吾着面露难色,这时只听顾年道:“妹妹,那里好像挺热闹,不如去看看。”
“啊?”小隐听得“妹妹”二字四下张望,暗自奇怪顾年在叫谁,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一条胳膊被顾年连拉带扯地牵了过去,惊得她直呼,“慢点慢点!
“说你反应慢还不承认!刚认了兄长,一转头就不记得了?”顾年嘴角泛笑,拉着小隐向不远处一个人头攒动的角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