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隐听得一怔,心下升起一阵暖意:“我记住了,会小心的。呀,幽冥峰快到了。”
果然不多时,那个现着晦暗灯光的洞口就在眼前,穿过洞口入了幽冥峰一看,四壁漆黑,灯火依旧。
“康前辈可在?晚辈舒无华、小隐,再度拜访。”舒无华朗声高问。
听舒无华一语说毕,小隐闪烁着全神戒备的目光,四处环视,生恐从哪里又冷不丁地现出一条白绫。
然而,没有白影,也没有娇叱,甚至没有半点多余的声响。空荡荡的石壁间回荡着舒无华的声音,夹杂着自洞口而来的山风呼啸。
竟然空无一人。那一瞬间,小隐轻轻地、不易察觉地呼出一口气,带着些庆幸、释然又放下戒备的心情。
可康静织既不在幽冥峰,又会去哪里?她带着那副毁了的容颜,定不愿在外走动的,想来在这幽冥峰已长住许久,如今人去谷空,真叫人生疑。不会是追着陌上桑而去了?小隐没来由地这么一想,脸色发白。
“你看这里!”身畔响起舒无华的低呼。
小隐抬目望去,石壁一角斑斑血迹,若不仔细查看,还真不容易发觉。上前一摸,血迹早已干涸,想来是有些时间了。
“我们那时来这里,还没有血迹呢。”小隐回想了一下。
“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师父。”
舒无华反应过来:“你师父,好像已独自离开了。”
小隐闭上眼睛,止不住回想陌上桑当时慢慢退出人群的模样,沉郁地点了点头:“是啊,离开了,不知何时回来,也许……”也许再不回来了吧。
舒无华很是疑惑,他自然无法理解陌上桑为何离开,但他仍说道:“以你师父的武功,成功脱身怕不是什么难事吧。”
小隐提醒道:“但她在千山雪崖宴上受了伤。那时宴上康前辈因九王爷的劝止才住了手,但如今已不在千山谷,说不准啊。”
“不要胡思乱想了,你是关心则乱,但我们在这里瞎猜测也无济于事。”舒无华轻轻拍了拍小隐肩头,“不如先离开,与谷主他们会合后再作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倾楼会
出了幽冥峰,便是古村落。远远地看去,篝火熊熊,夜空下那群人的脸庞或因火焰的温度,或因热烈的讨论,都显得红彤彤的。
那群人——几乎是整个千山雪崖宴的阵仗,落霞山庄、承英派、容华门,还有诸如焦州独木庄、鹿吴阳州盐帮之类的门派,还有……采金谷。
小隐一眼望见饮泉口沫四溅地面向朱颜改说着什么:“我就说嘛,那个在千山雪崖宴上胜出的……叫什么来着?顾年是吧,一看那张冰块似的脸就让人没什么好感。”
他们在说顾年?小隐耳里传来顾年的名字,不由心头一跳,下意识加快了步伐。
只见朱颜改忿忿道:“说人家脸长得像冰块?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人家年轻人卓尔不群、出类拔萃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老朱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会夸人了?”饮泉仰天打了个哈哈,“他再怎么卓尔不群、出类拔萃,都不关我事,但他是无照楼的人,那就关乎我们这里的所有人了。”
“管他无照有照,总之老朱我记着,他救我一命,没齿难忘。”朱颜改翻了个白眼,说着望向风霜,“是吧,谷主?”
但风霜沉默不语,神色复杂,他想到了顾年对自己的要挟,由此想到顾年援手相救朱颜改的动机也定不单纯,但这些念头怎能说出口?幸而朱颜改正说在兴头上,并不曾注意。
倒是饮泉眼尖,一眼瞥见走来的小隐和舒无华,忙不迭地嚷嚷起来:“这不是小隐吗?顾年呢?”
这一把大嗓门瞬时把众人的注意都引了过来,各色目光都落在了小隐脸上。小隐嘴角一僵,有些紧张:“我、我不知道啊。”
饮泉不依:“怎会不知?你们不是一起去玲珑库的吗?”
一说起“玲珑库”,在场诸人的目光又变了,有艳羡也有嫉恨,有虎视眈眈亦有清高不屑。小隐一一看在眼里,忽而心生厌嫌,倒也不紧张了,张口便道:“他先我一步出谷了吧。你们围在谷外也没用,说不定千山谷有其他出口呢。”
她一语刚落,便能感觉到舒无华的转头侧目,哪怕不去看小隐也定能想到,他目光里满是不解与震惊。还好,他只是这么看着,并没有说话。
“姑娘误会了,我们在这里并非围堵他,而是趁着千山雪崖宴刚结束、群雄相聚这一良机,商讨些事情。”落霞山庄的庄主沈临渊开了口,他一开口便颇有些主持大局的意味,“大伙儿都听说无照楼要重返中原的消息了吧。”
果然!小隐按捺住心惊,留神听沈临渊说下去:“沈某先前还心存怀疑,但如今无照楼中人已在千山雪崖宴上现身,想来消息属实。”
容华门门主慕羽秋点头道:“看来他们在天寒地冻的肃霜原窝了十年之久,终是按捺不住了。”
风霜一叹:“确切的说,是憋了十年的一把火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是啊,想当年他们无照楼大肆火拼吞并,几乎将我们整个江湖搞得人仰马翻。后来的蜀山之役虽胜了,但极为惨痛,还多少借助了朝廷的力量,真是——唉!”饮泉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紧接着与朱颜改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十年前的旧事在几位前辈们口中说来,堪称追忆,几乎没有年轻一辈们说话的地方。薛云海第一个跳了出来:“但我们如今相聚在此,不就是为了商讨出一个遏制无照楼的策略吗?”
“薛少侠说的对。沈某考虑过了,当初无照楼得以称雄,正是因为我们各门各派有若一盘散沙,而后来的蜀山之役为什么能胜?便在于‘团结’二字。”沈临渊有意将当年那场借了朝廷力量得以险胜的蜀山之役说得极为轻巧,为的就是激起现在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