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相从,你这个不是带去给章婆婆插瓶的吗?”即墨探头过去,“怎么又带回来了?”
相从浅笑,“她只要了一枝。”
记得她的篮子里是有两枝杏花,那么这枝是——
忽然有些心虚,生平第一次糟蹋女孩子的心意,没想到就被逮个正着,天上不会真有神明之类的东西吧?
如此看来,人家显然也不是因为心仪他才送他东西的啊,多半只当他是认识的路人,见着了随手惠赠而已。
松了口气,可以不用去定做面具了。自己的知名度没高到以为的地步呢,唔——想想又实在是有点郁闷的事。
“好啦,”即墨扯扯他衣角,“发什么呆,认真认识一下吧,这个就是我家相从哦。”
相从轻浅一笑,“殷主事还在意杏花吗?我先去放一下。”
“咳,不用不用。”有点尴尬地阻止,原来小姑娘不是看不出来啊。不过这么说——
他怀疑地微挑眉,“你是故意的?”
“小小玩笑,不介意吧。”笑,沉静如水。
实在是女子中少见的气质,不过连笑起来都如此安静,难怪他没留下什么印象。思绪又抽空拐了个弯:街上大概是忽然见到他,惊讶之下才会显得无措吧,才不是什么羞涩之类。
很快恢复了正常心态,殷采衣的本能也跟着回来了,“怎么会,姑娘赠花,是我的荣幸才是。”只是自尊受到一点点小挫伤,生平第一次自作多情呢。
“唤我相从即可,小小丫头,当不起殷主事如此礼遇。”
“也好,不过只是为今后相处方便而答应,所谓当得起当不起,”殷采衣微一拱手,意态闲雅无比,“该是我请姑娘日后多加照顾才好。”
相从侧身略避开,微笑,“殷主事是存心折我吗?”
“好了,你们别客客气气的没完没了。”即墨不耐插进来。相从的耐性也太好了些,喜欢的人就在面前,不赶紧扑上去,倒还有心绪在这里闲话家常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淡然得全是平常表现的举止,不是她自己坦白,真半点也看不出有垂涎人家的样子呢。
相从看向她,即墨与她默契极好,她一个眼神递过来立即明白,道:“我刚才和殷主事说过三哥的意思,他都清楚了。”
相从颔首,转回目光道:“那我就不多说了。殷主事一路风尘赶来,现在杏花的事已了,也不用太急着回坊,在这里暂住一宿我们明日起程可好?”
殷采衣自无异议。他这一路可谓是饱受心理生理的双重折磨,做梦都梦见杏花妖来找他算账,真没什么力气动弹了。心思暗转,只是听这少女一席话,条理简洁清楚,作为单纯的下人未免太不卑不亢了些,不会也与三爷有什么关系吧?
女孩子的名节不好随便揣摩,暂且持保留意见好了。他这样想着,点头答好。
相从扬手示意,“殷主事,请随我来。”
“那我呢?”被遗忘的少女哀怨地拖住她的衣袖。
“你去瞧瞧三哥有没有什么事。”
如常的语气,即墨的脸色却更形哀怨。想打发她也不必这么明显吧,三哥什么时候要过她伺候了?她不越帮越忙就是对得起他了。
呜,自己果然要被抛弃了。
不甘地伸手去夺相从手里的杏花,不防眼前一花,回过神来时那花已到了殷采衣手中。
“喂,你做什么?”
殷采衣出手前不过是心中一动,没料到她也会出手,一笑之下也并没谦让的意思,“和即墨儿做一样的事而已。”
即墨恨恨地鼓起腮帮瞪他,真是讨厌的家伙,跟她抢人就算了,连枝花也要和她抢。
相从眉目不动,安然敛眉转身先行。
殷采衣一边跟上,一边忍住回头的欲望。不是错觉吧,总觉得后脑凉飕飕的,不知道自己正被怎样诅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