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知越是露出紧张的神色,温声声就越发觉得自己捏住了她的把柄,让她着急。
她继续摇晃布条打成的结:“唉哟,还挺沉,是不是偷了我家的钱藏在里头?”
温知知目光焦在温声声手上,生怕她一个打滑,那罐子就摔成了碎片。
温声声得意一笑:“你妈偷人,你偷钱,你跟你妈一副德行。”
知知双眼红的厉害,肩膀微微发着抖。
好在情绪始终没有失控。
她朝楼下看了一眼,正好温劭祥出现。
温俞芊凝听了亲生女儿的告状,不能先张口定温知知的罪,只能让温劭祥自己捉这个家贼。
当温俞芊凝以一种无奈又苛责的眼神望向温劭祥时,温劭祥下意识反应就是要温知知认错。
“知知,家里也没有对你缺吃少穿,你怎么可以偷母亲的钱呢?”
“那是沈嘉的骨灰。”知知赶紧脱口而出。
温劭祥不是一位没有父爱的父亲。
最多的爱给了唯一的儿子,接下来是温俞芊凝的独生女。
到了知知这里,连个指头缝里也漏不下什么东西来。
听到沈嘉的死讯,在场众人表情各异。
温俞芊凝挑眉,脸上溢满讶然,多少日子没过问过,没想到那个她斗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真的死了?
温劭祥的愠怒,则随着知知平静的解释,慢慢软化。
那样难以置信又充满哀伤的眼神,在知知看来却是那样可笑。
漂亮的蜀锦成了烫手的碳火,慌的怎么扔都不知道了,遂提高嗓门骂道:“温知知,你怎么把这种东西藏在这里?谁允许你把这种脏东西藏在我家里。”
知知依旧漠然:“我想给她找块墓地,但是我没有钱,最便宜的也要三万多。我正在攒钱,其实用不了多久,我已经攒了一半多了。”
这话再说下去,只是在往温劭祥心头扎刀子。
知知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温声声一眼:“所以我一直叫姐姐还给我,怕这东西脏了你的手,只是姐姐不信我。”
这小贱人早知道那罐子里装的东西是什么!
故意来恶心我,让我摸这脏东西倒霉!
不过是死了个妈,却可以拿这个借口卖惨,让温劭祥将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
沈嘉人都死了,成了一堆灰,就在温劭祥眼皮子底下,他躲也躲不了。
后来,沈嘉的身后事有了温劭祥插手,便变的好办许多。
温劭祥给沈嘉在墓园找了块风景很好的墓地,花了十二万。对温劭祥而言,十二万就跟撒撒水一样简单。
入殓的时候,没有别人,只有父女俩。
可是,等到两人坐在回家的车上时,温劭祥的眼角并没有留下任何悲伤的痕迹。
他这辈子,再也没有提起过沈嘉。
知知其实完全走不出母亲去世的阴影,亲眼目睹过母亲的死亡,直面死亡向她扑面而来。
心里都是创伤,简直像做着醒不过来的噩梦一样。
她麻木混乱又沮丧,并且前所未有的对医学、对人性、对艺术所创造出的美,感到绝望。
知知每天都在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做心理疏导。
直到有一天,看到学院广告栏上的传单,有一个去迦南美地研学的项目。
迦南美地(canaan),位于中东和亚洲西部的一个国家,西起地中海沿岸平原,东至约旦河谷。
在《圣经》旧约中,亚伯拉罕受上帝之命西迁到一个到处“流淌着奶和蜜”的富饶之地,那是迦南,是“应许之地”,亦是“希望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