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随着那合欢虫东折西转,也不知飞了多久,兽吼鸟啼声越来越响,嘈杂刺耳。影影绰绰的似有不少凶兽毒虫在四周闪烁环绕,却被晏紫苏释放的烟气所驱,远远的不敢上前;偶有饥饿难耐的凶狂妖物不顾一切地偷袭猛冲,立即被蚩尤轰成肉酱,被其它凶兽一哄而上,撕扯分食。
天色渐暗,大雾更重,虽有彗星珠照路,四周却依旧灰蒙蒙一片,两丈之外便混沌不清,好几回连那合欢虫也险些瞧不见,却依旧没有摸着苍梧铁树的影儿。
烈烟石心下不耐,冷冷道:“没有三昧真火,就莫炼神仙器,也不知能不能担的起?”
晏紫苏大怒,正待反唇相讥,远处轰隆连震,红光闪耀,又有无数道火线划破浓雾,缤纷怒放,那合欢虫“嗡嗡”欢鸣,突然急速振翅,朝那红光吞吐处冲去,她转嗔为喜,咯咯笑道:“真金自然不怕火炼,倒是有些人有眼不识昆仑,可笑可笑。”
四人鼓舞真气,驭鸟疾飞,前方雾气弥散,巍巍雄岭破云参天,山顶那茫茫云雾之中,隐隐可见火光猛烈喷涌,红线纵横,蘑菇云朝上翻腾卷舞,从极高处层叠坍塌,或飘洒为蒙蒙火山灰,或沿着山岭隆隆冲泻,地动山摇,蔚为壮观。
辛雩如默算片刻,喜色浮动,道:“不错,就是这了!”
蚩尤从手腕上摘下火凤环,套入晏紫苏的皓腕,沉声道:“山顶太过危险,你与辛国主在此处等着,我和八郡主上山查探究竟。”
烈烟石认出那火凤环赤玉环正是自己当日送与他们大婚的贺礼,心中登时刺如针扎,冷笑一声,欲言又止。
晏紫苏紧紧抱住蚩尤,在他耳畔柔声吐气道:“当日你在鬼山上答应过我,今生今世,无论遇到什么生死险境,再不与我分离,难道今日想要食言吗?大不了我只在山口远远瞧着你,好不好?”
蚩尤最受不了她软语央求,见辛雩如二女神色古怪地凝视着自己,脸上一热,微感窘迫,知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得含糊答应。
晏紫苏得意的瞟了烈烟石一眼,嘴角微笑,暗想,这古怪郡主当日便在火山腹中以死动情,弄的呆子神魂颠倒,今日若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故伎重施,便立刻发出所有蛊毒,结果了她的性命。
等到山顶火焰光云渐渐平息,四人骑鸟上冲,热风扑面,仍是刺烫不已。大雾弥合聚拢,周遭山岭又变的朦胧不清,狂风鼓舞,宛如水波晃动。
越往上飞,越是炽热难耐,唇干舌燥,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山顶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偶尔仍可见艳红的火星弹怒射破空,零星划落。四人不敢大意,各以神器真气护体,见有火山灰,火石抛射而来,便立即闪避震飞。
到了山顶,热云滚滚,烟气缭绕,熏的众人泪水长流,过了片刻才能瞧清周围景物。但见那火山口裂洞纵横各近百丈,火光吞吐,四壁通红如炼炉,隆隆巨震声便从下方传出,脚下山地都仿佛随着那震动在剧烈摇晃,随时都将欲坍塌。
蚩尤心下凛然,想起当日在赤炎火山内的凶险情景,忍不住转头朝烈烟石望去,她怔怔地凝视的山口,蹙着眉尖,眼神迷惘而又恐惧,火光映照在她苍白的脸容上,娇艳如霞,判若两人。
蚩尤胸口若堵,悲喜交集,眼角扫处,见晏紫苏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心中一震,忙聚气为镜,轰然倒悬在山口上空,波光晃动,渐渐将下方景象倒映而出。
洞底百余丈处,橘红、暗紫的岩浆滚滚沸腾,气泡喷涌,时而冲起道道火弹,激撞在四壁上,“哧哧”做响,白气蒸腾。每次震动,那滚沸的熔岩便骤然鼓涌,又徐徐降落,似乎在酝酿着下一次的猛烈喷薄。
距离山口三十余丈的石壁上,横长着一棵光秃秃的巨树,合围近十丈,黝黑如铁,八根丫枝两两分叉,粗如巨柱,树上没有半片叶子,却悬了万千细须,在狂风中飘摇飞舞,下方喷涌的火浪撞着树枝长须,火星四溅,光芒夺目,却始终不能烧将起来。
辛雩如吐了口气,道:“这就是苍梧铁树了。”
烈烟石凝神四扫,蹙眉道:“铁果呢?”
蚩尤晏紫苏亦大感奇怪,传说中的苍梧铁树高百丈,绵延数里,所结铁果更大如巨球,这株铁树瞧起来颇有不相同。
辛雩如微笑道:“春华秋实,铁果自然要到九月才能结出。但只要能砍下树枝,移植到其它酷热之处,又何愁长不出铁果?”
眼波一转,凝视着蚩尤道:“小恩公,苍梧火山每隔两刻喷薄一次,每次喷薄一刻之久,距离先前喷薄已近一刻。二八神人又恰好不在,若想砍其树枝就时不我待了……”
话音未落,下方轰隆巨震,岩浆突然朝上翻涌了数丈,红光爆吐。蚩尤与烈烟石对望一眼,沉声道:“走吧。”将晏紫苏横空送到辛雩如坐前,双双骑鸟朝下冲去。
狂风鼓舞,热浪灼人,蚩尤急速下冲,碧绿的护体气罩鼓舞不息,晏紫苏的叫声也仿佛被岩浆撞成了粉末,只听见太阳乌尖利的欢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