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隅站在黑暗中,抱着胸倚上门框,黑得发亮的双眼凝视着他,-
种软弱的情绪忽然间泛上来,南乙极力地往下压制,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却仿佛回到溺水前那一秒,拼命地抓住飘过来的那块浮木,
救我。
冷静好吗,别把他扯进来。
两个声音在脑中缠斗,就在南乙试图深吸一口气摆脱这一切时,他的手臂被握住了,
而他的另一只手,按上卧室门边灯的开关,下一秒,南乙被拉进来,从冷寂的黑暗,进入散发着暖色调光芒的安全领地。
关上门,秦一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低着头,声音很轻。
"怎么淋成这样了?"
他穿着柔软的浅灰色棉质睡衣,散发着新鲜的柑橘气味。南乙感觉放松,但又预感他会做什么,于是下意识开口说:“我身上很脏,别…
可还没说完,秦一隅就将他搂入怀中,没留一丝空隙,
冻到僵直的四肢百骸在这一刻被捂热,好像化开了,滴滴答答淌着水,躯壳也变得柔软,不受控制地靠在这无私的怀抱里。
“你像是不小心丢了之后、自己找回家的小猫。
秦一隅吻了吻他湿漉漉的发顶,轻声说:“真厉害。
接着,他似乎松了口气似的,胸膛起伏,又道:“回来就好。
南乙阻止不了心底的依恋汩汩往外冒,明明这是时常发生的事,小时候是狂奔,长大了驾驶摩托车在失速的边缘宣泄,明明这样就可以了。可现在,他深陷秦一隅的怀抱里,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来没有被好好地安抚过。
原来他是需要的。
被拉去了温暖的浴室,热水冲刷掉雨水和泥土的腥气,换上早就准备好的米色睡衣,再出来时秦一隅就坐在床边等着。
他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于是伪装出平时的模样,打算对秦一隅早就准备好的借口。
可他没能来得及。
“我给你吹头发吧。
不知是什么时候,秦一隅将床边的懒人沙发拖到他床边的地板上,他拿起床头柜的吹风机,冲南乙招了招手,“过来。
在蜜色的床头灯光里,秦一隅的眼神泛着光彩,明亮得像是火焰,深而透,是热烈的,暖的,笔直地望着他,似乎连整个房间都被这眼波中的光彩点亮了,
他竟然一点也不好奇,一点诘问都没有。
南乙感到疑惑,但还是赤脚走了过去,坐在那团棉花糖似的小沙发上。吹风机被打开,轰隆隆的声响驱赶了头脑中复杂的思绪。秦一隅摘去了手套,手指轻柔地穿梭在发丝间,南乙闭着眼,在断续的相触中,一点点描墓出秦一隅此刻指尖的样子。
新陈叠加的茧,软的血泡,硬的痂壳,深深浅浅吉他弦留下的痕迹,模糊的指纹,淌到指尖的爱
意,
而秦一隅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从排练到晚餐,最后是他落空的宵夜。
"昨天跟你说的烤冷面,我今天没买到。
南乙在心里想,这是我的错。但他没对秦一隅承认,只是说:“下次我给你买。
是你害我没吃到,感到愧疚吗?秦一隅想,
他安静地拨弄开南乙柔软的头发,右手晃着吹风机,一层层,,一缕缕,忽然地,他双手一顿。
“怎么了?”南乙察觉到。
“没什么,你头发长长了一点。
秦一隅继续给他吹头发,鼻尖却一阵酸涩,
在南乙黑得像墨一样的头发里,竟然藏了几根白发,这不是一天两天能长出来的,明明朝夕相处,可到现在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