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注:本章建议配合bg食用,推荐bg:《rootsathear。请勿在乐评区留下书名或作者名,感谢合作。)
这是我幼年的时期发生的故事了。
我从小家贫,家中还有父亲的妹妹,是我的小姑姑,比我大七岁,就像我的大姐一般。一家人虽然清贫,倒也知足快乐。
未曾想的是七岁那年,父亲进山打猎时遭遇狼群。虽然被同行的人勉强带回来,终究未能生还。经此变故,家中愈发困难起来了,虽然母亲为别人浆洗衣裳贴补家用,家里还是日渐困窘下去。
母亲虽决意守节,却因为不忍见我面黄肌瘦、衣衫破旧的样子,总是在夜里小声痛哭。
小姑姑见状,便对我母亲说:“我已经十四岁了,这时候不嫁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大嫂不必担心,只要好好地将谌儿抚养成人便是。”虽然母亲极力劝阻,小姑姑还是自己找到了媒婆。
恰好媒婆说有人正在找续弦妻子,家中亦颇有家资,只是居住在山中诸多不便,将来恐难以回到娘家探亲了。
小姑姑与母亲抱头痛哭,又对我说:“谌儿以后必要好好读书。”便在吉日出嫁了。
小姑出嫁后,我家的家境好了一段日子,总算能吃饱饭了。却不想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很快母亲也因为思念父亲而病倒。临死前将剩下的银钱全交给我,又托人将我带到小姑家里投奔她。
小姑所嫁的是一户姓柳的人家。这人确实居住在深山之中,母亲委托的人在山外就因过于危险而止步,找了个借口将我丢在原地,自己偷偷离去了。
我正在荒野间踌躇落泪之时,却见一个满面阴沉的小厮,问我是何人,来做什么的。
我与他说清了事情始末,小厮说他正是柳家的小厮,出来采买日用品,于是将我带进了山。
时至今日,五十年过去,初次见到山坳中那所宅子时的感觉,仍然像石碑上的铭文一样清晰。
整所宅子矗立在林木过于紧密的围绕中,显得像一个潮湿黑暗的蚁穴露在地面上的部分;高大的围墙上与檐上的青瓦间都遍布发黑的青苔,纵然在盛夏也使人觉得寒意森森。
在阴沉的气氛中,小厮进去通报了,我留在院子里,不一会儿,便见我久别的小姑迎了出来。
我叙及别后的事情,小姑摸着我的头感叹:“没有想到大嫂竟追随大哥而去,实在是节妇啊。”便吩咐下人告诉姑丈。
姑丈派人回复小姑说,这种小事无需报给他,她作主便是。姑姑便让我与她住在一个院子里,从此,我便在柳家借住,开始读书识字。
我那时并不觉得姑丈异常,反倒因为他肯收留我,认为这实在是大善人。
姑丈姓柳,字长白,沉默寡言,除了吃饭与休息的时间,只是在书斋之中闭门读书。
我问过小姑,姑丈家中究竟做的什么营生,为何从不见他出去谋生或与人来往,小姑亦不得而知,只是勉励我:“以后阿谌也要与郎君一样日以继夜地读书,考取功名,才能使钱家的境遇好起来啊。”
我于是专心观察院中的其他人,从侍女处听到,原来姑丈还有几门妾室,俱是身怀六甲。未几,又听说有人似乎小产,连妾室的命都未能保住,拉出去一同埋了。
生死之事让我感觉恐惧,小姑听说,便放我两日假在院中玩耍。我拿着小姑为我编的笼子,想像以前在家中时一样寻找小虫蜘蛛来玩,但一无所获。
有一天,我在窗下读书,听到奴仆进了院子,匆忙报告一位姨娘正在临盆。我看到姑丈匆匆出了院子,直到夜里也没有回来。那天半夜我出门解手,见到隔壁院子书斋的方向似乎隐隐有烛光。
书斋与藏书楼不一样,只有姑丈才能进去。我疑惑不解,不知姑丈半夜怎么还在读书。好奇之下,将耳朵贴在墙边,似乎依稀听到簌簌翻书声,心想姑丈实在是努力读书。
但我等了半年,也没有发现家里多出小孩子来。
我再问先前与我闲聊的侍女时,她却说她也不知道了。不久小姑也怀孕了,我便将此事彻底忘到了一边。
后来有一天,小姑找到我,说:“阿谌现在是读书人,小姑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帮我听听这是什么意思?”
我很高兴,便答道:“小姑尽管问便是。”
不料小姑却说了一句我闻所未闻的怪话。我苦思冥想,竟想不出对应的是哪几个字。记下发音遍寻古籍,也未能查到。我心中十分不解,便问小姑是在哪里听说的那句话,小姑犹豫地说,那只是偶然听姑丈醉后说的话而已。
不久之后,我便发现姑姑的脸色日渐憔悴,愈发沉默。
我不知根底,十分忧心,问她发生什么事情,小姑姑却说:“妇人当顺从夫君,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看小姑的脸色,心想她问过我的那句话一定没有那么简单,发誓要找出答案。
想到姑丈的学识也是从书中来的,于是我遍览柳家的藏书,却始终未果。
只剩下姑丈最常去的那间书斋我从未进去过,于是便向姑丈请求,要进入书斋借阅。
姑丈竟勃然大怒:“你只是一个黄口小儿,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请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