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绣心里泛起嘀咕:大夫若是二奶奶请的,那这会是携恩邀功?
为了验证这个,她故意含糊道:“今儿我身上……”
二奶奶忙抚着她手,亲昵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事不急,今儿你多歇歇,一会我让人给你送些药过来,等好了再忙也不迟。”
莒绣得了答案,知道这请求就不存在拒绝,她不想多耽搁,就道:“等我好些了,一定抓紧做。”
二奶奶笑了,又像上次那样,轻轻掸了掸她肩头,亲亲热热道:“好妹妹,我记你的恩,你要有事,只管和我说。”
二奶奶刚走没多大会,果真打发人送来了一些料子和鞋样并尺寸,还有一小盒,上边贴着红签“八珍丸”,盒子里一共两枚。
八珍听起来就是荣养的丸药,既药不对症,莒绣将它另收了,把鞋样拿起来细看,不由得心生疑惑——这样长的鞋面,老太太穿了会合适?
横竖话已说在前头,老太太又不是个得人心的,何必赶工。
莒绣把这活计放在一旁,暂且不管。等吃过晚饭,又吃了药,肚子胀胀的不舒坦,她就在屋里走动一番,压不下那念头,又坐下来,挑了支细笔,把那个梦给画了下来。
鸟雀鱼蝶这些是刺绣常描的,但这公鸡野狗,她不擅长,只能糙糙地描出个神似。
这一场鸡犬斗,她挑了八个场面画下来。
冬儿进来,站在她旁边服侍,见了这画,笑道:“姑娘,这个有趣,这是公鸡吧?”
“嗯。”
“姑娘画下来做什么,学里还教这个吗?”
莒绣摇摇头,她没办法说出那个理由,只道:“闲来无趣而已。”
她这样说,收拾的时候却郑重地将它们折好,收进藤箱里边。
那小大夫医术高明,三种药各用过一遍,莒绣再躺下,头痛已经消失殆尽,身上一松乏,就好眠。她一觉睡醒,便不需要人服侍起身,自个梳洗了,脸色也只比平常略差上一些,不擦脂粉也过得去。
她这头好了,老太太那边却更糟了。那青灰色,映得那张沟壑脸更可怖,让莒绣猛然想起了封棺前的祖父。
莒绣只觉心口又发堵,忙撇开脸,提醒自己:小大夫说了,去了郁结才好。
老太太脸色差,精力更差,挑着二夫人骂了几句就急喘不停,幽兰立刻打发她们出来。
人还没走出院子,莒绣就听见里边木樨在嚷:“快去枕边拿那匣子,老太太等着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