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种出班奏道:
“大王,王孙雄见了剑子的尸体,说是‘雪人’既然已死,得由大王入吴代替,是臣陈说厉害后,他才改口,但他非得兴夷太子入吴,作为人质押在吴国,此事因关系重大,臣不敢私自作主,望大王定夺。”
勾践直勾勾地看了文种半晌,说道:
“太子兴夷,七岁幼儿,倘若能因此子入吴而使越国暂得安宁,有何不可。”说罢命宫人到后宫越夫人处领兴夷来见,另则命文种赴驿馆去请王孙雄。
众臣见勾践如此沉静地作出兴夷作为人质入吴之举,大为愕然。扶同是个急性子人,出班奏道:
“大王,此事断断不可。越夫人爱子胜过爱己,母才团聚不久,又要分离,这这这……”
越王凄苦一笑说:
“夫人是明理之人,她能体察到国与家是谁重要,卿毋须过虑。”
正说间,一个穿着绣有兰花剑袍,头上挽着小髻的小小孩童——太子兴夷随乳母来到。“儿臣叩见父王。”兴夷乖乖地伏在地上,旁边是他的乳母王氏。
“起来吧。”
“谢父王。”
众大臣这才看清,这越国之王储兴夷小太子模样长得很像乃父,他也是细长的瘦瘦的。尤其是一双灵气十足的鹰目更是酷似,只是他很文静,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小娃子,人们猜测这大概是他母亲那里秉承来的吧。
勾践招招手,兴夷便走到了父亲的面前。勾践说:“今天叫你去吴国,兴夷说去不去呢?”兴夷歪着头想了想:“远吗?乳母和母后都去吗?”勾践说:“远。她们不去,是父王叫你去的。”兴夷对勾践很陌生,似乎天性有些怕父亲。此时他一双怯怯的小眼睛看着勾践,嘟着小嘴巴,低声说:“父王说去,孩儿……”“怎样?”“去——”讲完这个字,兴夷胆怯地跑到乳母旁边,再也不肯去看他的父亲。
乳母搂着兴夷,此时的她毫无办法,她的身份是乳母而已。
“吴国公使到——”随着一声高叫,王孙雄在吴国兵士的簇拥下昂然入内。文种紧随其后,一眼瞥见了殿前的太子,便对王孙雄说:
“大将军,这是寡君之子兴夷太子,依照大将军的命令,由他代替‘雪人’,作为人质随大将军入吴。”
王孙雄扫视越国君臣,见一个个神色严峻,怒目以视,怕众怒难犯,顺水推舟地说:
“既然如此,‘雪人’之死也就不加追究了,领这小儿回吴,吾等也好在大王面前交差,告辞。”说罢手一挥,两名士兵上来架起兴夷。兴夷乱蹦乱跳,哭着大叫:
“母后,我要母后,乳娘……”
乳母追上去抱住兴夷大哭道:
“求求你们,他还小,不能去,不能去啊……”
“滚开!”王孙雄一脚踢开乳母。喝声“走!”一群人大摇大摆出宫而去。
兴夷的哭声渐渐远去,唯有乳母独自依着殿门嘤嘤的哭泣。
勾践仍正襟跪坐着,脸上毫无表情。稍顷说道:
“送乳母回后宫!”乳母抽泣着退了出去。
王孙雄胁逼越王、掳走太子激起了群臣的愤懑,但越国是吴国的附庸,又有何理由去加以拒绝,要宰要割,唯有忍气吞声。要么就是使自己强大起来,除此别无良策。群臣恨恨地想。
越王察颜观色,见群臣默默无语,然愤怒之色,已形于色,即沉声道:
“寡人受尽了欺凌侮辱,今日殿堂之事,诸大夫也都亲眼目睹。有道是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孤是个有过失又不能自己约束自己的人,需要臣子们指教开导,出谋划策,请问擘划雪耻兴国,扭转残局,哪位贤臣有此胆识,寡人一定虚心听之。”
文种道:
“臣当献九术,助王雪耻!”
勾践道:“何谓九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