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最亲的人,司徒玦一个激灵。
她迎着恨不得再给她几耳光的父亲,上前几步,对着如日暮的雕像一般隐藏自己存在感的姚起云,她看着他,带着期盼,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你说,你相信我,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
她不在乎自己的举措在父母看来有多么突兀,别人可以不相信,但他应该把一切看在眼里。她或许骄纵,或许任性,然而这些年,这些年她心里除了他可曾有过别人?
姚起云怔了一会,缓缓地垂下了眼睑。
他说:“我不知道。”
司徒玦爆发了,“你说一个理由,你给我一个理由,就当为我解释,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为了什么?!”她捕捉着姚起云的眼睛,疯了一般竭斯底里。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种酸涩难明的苦笑。
“我说过我不知道。阿玦,或许你就是太要强,你不能接受你输给了一个什么都不如你的人。又或者你只是习惯了无所顾忌,你从不怕爱你的人受到伤害。”
“谁爱我?”司徒玦喃喃自语,“就这样爱我?”
她绕过他们,朝楼下走,一阵风地险先撞翻总算慢腾腾的找出了消毒纱布的姚姑姑。姚起云在门口前追上了她。
“你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你能有本事走出去就不回来?”
“我死在外面都不关你的事,真不知道我怎么就会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你除了送我一个透心凉,还能给我什么?给我滚开。”司徒玦怒不可挡。
姚起云说:“你说得没错,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司徒玦坐在吴家楼下的长凳上。她不能走得太远了,即使天黑了下来,现在这副样子,脸上既是伤,又是血,说不定还有泪痕,像个游街的怪物。
吴江匆匆赶到,见到她那副模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谁打的?”她不肯答,他也多半可以猜到,“你爸?他们知道了?”
他二话不说拽着司徒玦去了最近的一所社区医院对伤口做了一番处理,消毒水清洗伤口的时候,司徒玦才意识到是那样的疼,之前竟没觉得,兴许是更强烈的感觉掩盖了它。不用看镜子也知道半边脸肿成了什么样子,头很沉,磕到门的部位不能喷,一碰就情不自禁地发出“嘶嘶”声,像受伤的蛇。
社区医院的值班医生在对她进行过大致的伤情闻讯和检查后,建议还是到大医院做个头部检查,以确定有无脑震荡的可能。司徒玦拒绝了,她对吴江说:“如果真赶上了脑震荡,我会不会失忆,那也是桩美事。”
吴江气道:“变傻子的可能性更大。”
司徒玦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我饿得厉害,什么都没吃,身上半毛钱也没有。”
她说的是实情。再痛苦都无法战胜饥饿感,活人的悲哀。
吴江无可奈何地把她领出医院,想了想,便说道:“我约了人,正好要赶过去,你也一起来吧,顺便吃点东西。”
司徒玦一手把医院里带出来的冰袋压在脸上,“约了谁?”
吴江低头走路,没有作声。
“哦……”司徒玦若有所思,“你早说啊,给我些零钱,我不打扰你们。”
吴江站住了,双手插在裤袋里,将脚边的一片枯叶踢进人行道旁的灌木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