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装着拜德小姐所有行李的马车上大约走了一个小时以后他们才到了那位先生的家,他的夫人也很热情,看到裙子和鞋上都沾满牛粪的拜德小姐非常同情的说:“真是个小可怜!快进来,让我给你弄干净!”葆丝提着一个小行李箱跟在后面,这里面是她们全部的财产。
那位热情的夫人把葆丝的工作给抢了,她几乎是在拜德小姐还没反应过来以前就把她身上的裙子给剥下来了,仅穿着白色内衣和衬裤的拜德小姐惊叫着躲到了门后,葆丝赶紧拿出另一条裙子给她换,而她则勾着头,眼神跟着那位把她的裙子拿出去洗的夫人:“葆丝!你快去!那裙子不能让她洗!她会洗坏的!”
葆丝听命出去,见那位夫人已经把那条沾着牛粪的裙子按在了木盆里,盆中的水好像是河沟水,根本就是浑的。
已经晚了,看那位夫人用力搓洗着裙子,只怕上面的小花边和缎带花结都已遇难了。
葆丝没有试图去拯救这条裙子,她向夫人借了一些热水后回到拜德小姐身旁侍候她洗手梳头,把她打理的能见人后才说:“小姐,您想在这里借住一晚吗?”
“当然不!”拜德小姐斩针截铁的说,很快把裙子忘到脑后。她换上了一条不那么漂亮的旧裙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是那个有身份的有钱小姐,然后带着葆丝出去,打算不失礼貌的冷淡的拒绝那位先生和他夫人的挽留,尽快到她的新房子去。
可是当她出来后看到那家的女主人正蹲在院子里,在一个旧木盆里用脏水洗她最漂亮的裙子时,她的礼貌就消失了。
她提着裙摆大步过去,指着那位夫人尖利的喊道:“你这个……你居然敢……”
那位农妇看到她过来本来正堆着笑站起来,她会替拜德小姐洗裙子只是为了讨好她想得点赏钱,可是一看她似乎并不满意她替她洗裙子,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可是马上也跟着厉害起来。
这位农妇一厉害,拜德小姐当然就不是对手了。
农妇把裙子扔回盆里,摊开手说:“您看,我的丈夫邀请您们到我家来,我也尽力招待您了,如果你是位有礼貌的小姐,那么至少应该懂得表达您的谢意吧?”
拜德小姐没想到她还敢跟她要钱!她一仰头,准备好好教训这位粗俗的农妇时,葆丝上前小声劝她‘您是一位有地位的小姐,跟这样的人争吵可不是您应该做的事’,‘我们的行李还在他们的手上呢’,像这样说了几次后,拜德小姐的火很快的熄了,她客气的跟这位夫人道谢,并邀请她有空的时候可以到她的新房子来做客。
“我的女仆有一手好厨艺,她烤的小甜饼好吃极了!”她夸赞着,葆丝适时的对着那位夫人行了个屈膝礼。
被恭维的很高兴的农妇没有再生气,她把拜德小姐和葆丝请进屋并给她们倒了茶,说:“您不用担心,像您这样的小姐是受人尊敬的。”她说她的丈夫已经带着拜德小姐所有的行李先到她们的新房子去了,“他会找人把房子整理好的,等你们住进去时,那房子会像新的一样!”
拜德小姐的脸白了,葆丝看到她抓紧了手包,非常清楚她是在担心钱的问题。这些人替她们整理房子,她不可能不付钱给他们。虽然她一直表现的像个有钱的小姐,也把父亲留给她一大笔遗产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可是她们都知道她其实已经是个穷光蛋了。
葆丝就看着拜德小姐肉疼的僵笑了一下,手不稳的端起茶杯喝茶。她一定在想怎么才能少付钱,或者最好不付钱。
拜德小姐坚定的拒绝了这位夫人请她们留下来吃晚饭的好意,然后让葆丝提着那个小行李箱,两人步行着往新房子去。
葆丝提议或许她们可以等这家的男主人回来后坐他的马车去。
“这里的路是很难走的,小姐,特别是像您这样从来没出过远门的人。再说这里是乡下,路上可能会有一些……”她没说完,可是她想拜德小姐一定知道她想说什么,因为她看到她的脸变青了。
可是拜德小姐仍然坚持要马上、立刻到自己的新房子去。
“我实在无法忍受再留在那里了!难道你能吗?”她气急败坏的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提着裙子注意着脚下。
葆丝谨慎的闭了嘴,在她看来农妇的招待还可以,并没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只是在听说只有她们两个女人住在那座新房子后认为不够安全,想推荐她的一个亲戚给拜德小姐。
“他非常能干!只要有他帮您看门,您就完全不用担心任何事了。他说话的声音非常大,就像在他的胸膛里装了个喇叭似的,哪怕是在深夜他也非常警觉,一点声音都能立刻起来。不管是小偷还是别的什么,他都能应付得了。”
然后这这位夫人又说这个人非常可怜,没有父母兄弟也没有妻子儿女能够照顾他,也只有像拜德小姐这样善良的小姐才会好心的施舍给他一个工作。
拜德小姐立刻严厉的拒绝了,说她还没有嫁人,实在不便在家里雇一个男人。
“而且如您所知道的,我有一个女仆。”
葆丝很想说她这个女仆不负责看门和抓小偷。
那位夫人又立刻说她这个亲戚年纪很大了:“他就是个老头子,都快进棺材了,谁也不会把他看成一个男人的!”她又表示这人老朽年迈,牙都掉光了,是不会对拜德小姐的名声造成什么妨碍的。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葆丝想知道他是农妇的什么亲戚。
“他是我的父亲,你知道。”农妇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她不能让父亲饿死,可是也不想把他带回家,那么给他找份包吃住的工作实在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