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诸多的问题如沸水中的汤圆般滚动不停,可看着陈淑宁那张憔悴的脸,他想问也问不出口。
“就这么睡吧。”陈淑宁心里轻轻一颤,毫无征兆的想到电脑中的画面,一股寒意窜遍全身,她暗暗咬牙,眼睛都没睁,用轻得生怕惊醒了在某一处打瞌睡的坟子似的声音道,“你睡不睡?”
“睡。”苏真点点头,走到床的另一边,脱掉衣服躺下,侧着身子手抬了抬,想将陈淑宁搂住,可到半途,又作罢了。脑子里纷乱如麻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没一个念头是能让自己开心的,想着想着,抗不住睡意如潮,不多时便进入梦乡。
一个通宵的焦虑与担忧、自责与愤怒交织,对人的精神是个极大的考验与折磨,现在看到陈淑宁平安归来,纵有许多疑问,也止不住会放松心神入睡。
听着身边轻微的几不可闻的鼾声,陈淑宁睁开了眼睛。她睡不着,因为今天是睡到自然醒的,已经没有了瞌睡,也因为她心中藏着没法说出口的事情,有着不知道跟谁去诉说的担忧与烦闷,一夜之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原本幸福宽阔平坦得足以开跑车的人生道路,现在就算是开着台拖拉机过去也会挂底盘。
人生之起伏跌宕,莫过于此。
太阳渐升渐高,没有装空调的房间里,光滑的玻璃与厚实的窗帘隔得了风隔得了光却隔不了热,随着气温的升高,渐来渐热,闷热。
越是闷热,陈淑宁越是睡不着,躺在床上已经能够感觉到背上开始有汗意了,她轻轻翻了个身,扭头看着苏真睡着了还微微皱眉的脸,想到他昨天一个晚上没睡觉等自己回家,心中五味驳杂。
这是一个全心全意真心实意疼爱着自己的好丈夫,可是自己呢?
如果昨晚没有争吵那多好,如果昨晚没有喝酒那多好,如果昨晚没有挂断他的电话而是顺着他给的台阶回来了多好……
没有那么多如果,无法挽回的事实已经铸成,覆水难收徒余悔恨。
看了有一分钟的样子,陈淑宁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庞,但在将要挨着他脸皮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捏紧拳头,并不尖锐的指尖抠得掌心阵阵生痛却恍若无觉,心里不停的问着,老公,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要我吗?
土豆眼泪
苏真醒来之后,拿过手机看了看,下午四点三十二分,不算太迟,但也绝对不早。这会儿的他并不是睡饱了自然醒来,而是尿憋的。习惯性的翻身搭手,却扑了个空,老婆没睡在身边。听着那极有规律的呼呼声响,感受着空气流动带来的阵阵舒爽凉意,他疑惑的望了望不远处高脚凳子上转得正起劲的便携坐式小电扇,就在床上一个仰卧起坐,又扩了扩胸摆摆手臂,丝丝甜蜜涌上心头,老婆比以前懂得疼人了啊!
呃,她这应该算是为昨天晚上扇自己那一巴掌道歉吧?
双手在脸上使劲揉了揉,将那些还想诱惑着人继续躺在床上睡觉的瞌睡虫赶得消退下去,苏真很利索的起床,套上条大短裤,摆着脑袋出了卧室,摇晃着步子奔向卫生间而去。
苏真租的这套房子格局平常,属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时流行的类型,厨房与卫生间相对而设,中间隔了一小块洗濑用地,若不是两个门错开了,只怕是没人愿意住的。去卫生间的路上,听到厨房里的响声,他也没急着撒尿了,脚步一转,钻到厨房里去一探究竟。
“我的宝贝老婆。”看着厚厚的木砧板上那一片片足有筷子厚的土豆片,苏真禁不住摇头叹息,“这厨房里的事儿不是你干的,快去歇着吧,让我来弄。想吃什么?煎土豆片还是素炒土豆丝?”
“你再睡会儿吧,今天我做饭。”陈淑宁摇摇头,对苏真笑了笑,却小心翼翼不露痕迹的避开苏真的目光,低下头去继续对付那个由于苏真打岔而没有切完的土豆。
“还是我来吧。”苏真笑了笑,伸手便准备要接过陈淑宁那正好卡在土豆里切不下也不好扯出的菜刀。
陈淑宁胳膊一拐,手指用力,没有顺从的把刀让给苏真,而是另一只原本按着土豆的手缩了回来,拿刀的手抬起,往下用力一剁,土豆分成两半激射而出,落在地上还蹦了几蹦,而那菜刀则因为用力太猛,再一次卡住了。
卡在了砧板中,比刚才还紧。
“土豆不是你这么切的……”苏真说着便走开两步,弯下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土豆,还没等他直起腰,便听到“咣”一声响,惊得他打了个颤,回头一看,原本竖立的菜刀已经直挺挺横躺在砧板上毫无动静,陈淑宁俏脸含怒,一双迷人的眼睛里雾气迷漫朦胧一片,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那雾凝成了水珠,从她眼角渗出……
我要永远对你好
苏真拿着刚捡起来被切得不成形状的一小块土豆目瞪口呆,这又是怎么了?发的哪门子脾气啊?这柔软无助楚楚动人的模样跟她平时开朗坚强的性子格格不入反差极大啊。但马上的,他就作出了反应,将土豆放在台上,温柔体帖疼爱焦虑的捉住陈淑宁的手,满是关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切到手了?我看看。”
“没有。”陈淑宁身子扭了下,缩回手,撇撇嘴,带着哭腔回了两个字,掉着泪咬着牙开始缩鼻子,那声响一下一下如同鼓锤在苏真心上擂一样,闷痛。
“好了,别哭了,宁宁乖。”苏真不知道陈淑宁因为什么哭,只得如同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会看看电视,等我上个厕所冲个澡,咱们出去吃,不做了。”
陈淑宁没有回话,她猛然抱住苏真,肆无忌惮放声痛哭起来,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她要把所有的委屈、苦闷、烦恼、后悔、痛恨、不甘……这些原本不该由她承担的情绪都哭出来。她从酒店出来到现在为止,已经忍到了极限,她原以为自己能够继续忍下去保持不哭,可土豆的不听话和老公的温心话一结合,成了毁河堤的蚁穴,如洪水般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老婆,没事了没事了,都有我呢。”苏真伸手在陈淑宁背上轻轻拍打着,也不问她怎么了,只是一个劲的安慰。
陈淑宁哭得更凶,边哭还边用手拍打他的肩边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好,为什么……”
“老婆,因为你是我老婆啊,我不对你谁对你好?我不对你好又对谁好呢?”苏真温言软语的柔情蜜意道,话出口,他便低下头,一遍一遍吻着陈淑宁脸上泪痕,略咸的味道在舌尖回荡,刺激着味蕾,他暗暗发誓,以后要让她每一天都快乐,再不流一滴眼泪。
良久,陈淑宁止住了哭,头搭在苏真宽厚坚实的肩头,如同一只受伤的小猫般惹人垂怜,睫毛上尚沾着泪珠柔声呢喃:“老公,我就想做一顿饭就给你吃,我是你老婆,可是我连饭都不会做……菜,菜都切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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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
“不会做有老公的嘛,你看到哪个美女进厨房了的?上天让你长这么美,又让你嫁给我,就是让我来为你服务的,你说你要是进了厨房,那不有违天意吗?”苏真舌绽金莲花言巧语继续哄着,“老婆,来,让老公今天给你做顿好吃的,冰箱里还有什么菜?”
“不做了,我们出去吃,我请你吃饭。”陈淑宁摇摇头,从苏真怀抱里脱身出来说。
“嗯,行,好。今天你请我,下次我请你。”苏真点点头,歪着脑袋作思考状问,“怪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是做饭又是请吃饭的……”
什么日子?今天这日子对苏真来说很平常,可对陈淑宁来说就相当不寻常了,虽然手机关了不怕王仁福打电话来,可她的心还是如同窗外那通过扩音器放出来噪杂不已极其难听的修冰箱电视洗衣机热水器的叫喊声一样没一分一秒能够安宁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