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七月。
贺铁铸正在逗弄两个儿子,大的刚满四岁,绕着他蹦蹦跳跳,小的刚满两岁,叫闹着在他脚边乱爬。
身怀六甲的幺姐坐在旁边软椅上,在懒洋洋的做些针线,嘴角挂着一抹似乎永远都拭不掉的笑意。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一个清甜灵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嫂子在家吗?”
正在逗弄孩子的贺铁铸愕然停了手,幺姐也放下了针线,似笑非笑的剜了贺铁铸一眼,这才叉腰起身去打开了房门,反倒是挥手就能做成这一切的贺铁铸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既没有起身,也没有动手。
一个身着淡绿长裙,年纪十五六岁,俏丽动人的少女提着一个果篮蹦跳着进来,嘴中亲热的喊着嫂子。
刚进屋,她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立刻就放到了贺铁铸身上,惊讶道:“呀,柱子哥也在家呀。”
贺铁铸颔首,也不点破,笑问:“百灵儿,来看你嫂子啊?”
被唤作百灵的少女扬了扬手中果篮,笑嘻嘻道:“我哥昨天从赤矶城押镖回来,顺便给我捎的,我就想着带来给嫂子和大虎小虎尝尝鲜呢。”
两个原本围在贺铁铸身边打转的小孩,立刻“叛变”,叫着向少女围了过去。
少女放下果篮,很快便逗得两个孩子咯咯大笑,相处得比贺铁铸这个亲爹都还融洽。
“百灵,既然说起你哥,你私下里还是多劝劝他,事情要做,却也要讲究个张弛有度。自从你们迁来也有两个多月了,他就没有一天闲下来过,昨晚才从赤矶城行镖回来,今天一大早又走了,我想劝都找不到机会。
这样下去可不行,便是他撑得住,那些伙计也撑不住啊!”
少女却无所谓的道:“柱子哥,你就放心吧,他都快三十的人了,单独行镖也已经有小二十年了,这些他清楚得很。
现在他是心中攒个一股劲呢,在家里被老头子压着,好不容易单分出来,又遇到你这样一个妖孽,心态一时间没调整过来,你也不用为他担心,过一阵就好了,现在出去行镖也好,要是真呆在家里修整,天天与你相对,那才真容易憋出病来呢。”
贺铁铸和幺姐两人相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
虽说她这般毫无顾忌的将她亲哥卖了,是对他们的一种信任,可这也正是他们无奈的地方。
少女几次想找话聊,但贺铁铸翻来覆去问的都是她哥和镖行的事。
就这么一直聊到天色渐黑,才刚两岁的小虎已经哈欠连连,明显已经十分困倦,少女这才怏怏的起身告辞。
待到少女离开,幺姐唤了两位老妈妈带着两个儿子去睡觉,这才走到贺铁铸身边,本想伸手去掐一把,可想到这只会让自己受罪,便只轻轻推了一把,学着小百灵的称呼,腻声道:
“柱子哥,咱们干脆把小百灵接家里来住吧……你看啊,但凡你在家,她便要这般来回折腾,她不嫌累,我在旁边看着都替她累得慌。”
贺铁铸失笑道:“你这说的是什么傻话。”
说着,他自己也有些苦恼的捏着鼻梁,道:“希望她在这边待得久了,接触的人多了,会好点吧。”
幺姐哼道:“那可不见得……亲爷是绝顶强者,亲哥被誉为赤矶城中最有望突破绝顶的一流强者,这丫头你别看和谁都处得来,心气可高得很,见得人越多,她只会越发明白,像你这般的她这辈子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
贺铁铸:“有些事我不便与她说,要不,你找时间与她说说吧,教她些女儿家该懂的道理,母亲早亡,看她哥那性子怕是也想不到那些,你就代劳帮她补上这一课吧。”
幺姐白眼道:“你以为我没试过啊,就差没明说了,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装傻,认定了的心思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反正我是没辙了……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把她纳回家我也没意见,这个妹妹虽然又犟又轴,但大虎小虎却都喜欢得紧呢。”
说到最后,语气都变得酸酸的。
“不说了,咱不说这事了。”贺铁铸头大如斗,自己可才从杓山里面回来,本是想着在家休整一下,可自从百灵儿和他们家相熟后,以前那个巧笑倩兮的幺姐似乎就变成了个醋坛子精,变着花样的放酸。
幺姐见状,也没再说什么,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这是百灵儿她哥从赤矶城给你捎过来的,是我爹给你的,你看看吧。”
贺铁铸接过,诧异道:“怎么不早点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