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尼法斯仿照信使的原件伪造了一份新的手谕,并添油加醋地进一步以神的口吻恶化了法兰西人与英格兰人对西吉斯蒙德的敌意。
在随军主教发表完讲话后,原先人困马乏的十字军战士们一个个都来了精神,发誓要让“怯懦的匈牙利王感受一下法兰西人的勇敢”。
当天下午,在将维丁城以及周边乡村的所有食物与日用品购买一空后,重新武装完毕的法兰西十字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强行军。
因为有了那条罗马大道,他们在行军时不用再靠辨识太阳了,顺着大道走就是正确的方向。已知的障碍只有一个距离维丁城75英里的要塞,而那里可以充分唤起法兰西人的嗜血本能。
奥雷霍沃的城防比维丁城高出一级。作为连接维丁公国与默西亚公国的门户,它完美体现了要塞属性。它在保加利亚还是拜占庭军区时就被修建起来,不少防御设施到今天还能使用。
四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圆形的箭塔。它比西欧的箭塔矮一些,但更为坚固,也能容纳更多的射手对外输出。外部的城墙有数米厚十余米高,远远看去像一个插着几根短粗蜡烛的铁块。
塔楼顶部的瞭望台摆着希腊式弩炮和投石车对着城外,外面有护城河,水深五米,宽十米,唯有一段木桥与外界相连。一系列屏障将这里变得坚不可摧,只是驻扎的士兵不再是拜占庭人了,甚至连东正教徒都不是。
也许是十字军的暴行已经顺着浓烟传到了这里,当天晚上整个要塞灯火通明,像是一个苏醒的巨兽正等待着即将前来的猎物。
士兵换上盔甲到自己的位置待命,准备抵御一切来犯的基督徒。每个人的双眼都盯着不远处的森林,那里正是维丁的方向。可直到东方露出微光他们也没发现奇怪的动静。
一夜紧绷的神经到黎明将显的时候最为脆弱,不少士兵站着都打起盹来。一个还醒着的士兵不住地伸手拍自己的脸,可沉重的倦意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还没来得及打完,一阵阵急促的警铃声就响了起来,不远处,无数同僚正声嘶力竭地大喊着敌袭。
负责操作投石器和弩炮的工程兵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上前给器械调整角度,城外的十字军立刻派出骑兵飞奔而出,如一阵风刮过,也如同捕食的猎豹。
骑兵们风一般疾驰过来,顷刻间到达了浮桥的位置。他们是服侍于骑士的扈从,大部分时间他们要与他们的主人一起以骑枪发动毁天灭地的冲锋,但在必要时刻他们也会组成小股作战单位独自行动。
扈从们跳下马,手持武器地跑向木桥。大多数人都是传统的剑盾,盾牌上刻有家族徽记,武器则根据个人喜好或实际需要多有不同,有的拿战斧,有的使页锤,但更多的喜欢用剑。
他们脸被各式各样的遮面盔挡住,看不出任何神情。他们的任务是占领这座木桥,以为后续部队的攻城铺平道路。
跑到一半路程时,要塞大门打开了,一大群奥斯曼士兵咆哮着冲了出来。
他们身着游牧风格明显的浅色短袍,但破旧且没有披甲,武器仅有一柄劣质战斧。他们是领主在外打仗都会用到的征召兵,定位是炮灰,死多少都没人在乎。他们与扈从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愿意以生命捍卫各自的神明。
率先交手的是安德鲁。他没有携带盾牌,只有一把手半剑,战神一般双手握柄左右挥舞,每一次斩击都会响起数声惨叫,不多时便在人墙上撕开一道缺口,同僚们则快速填补进来三面出击以打乱奥斯曼人的步伐。
覆面盔已被染得血红,他不敢停下来也不愿意停下来,这一刻他等了很久,在感受到对方的身躯被砍为两段的快感是打死多少野猪也感受不到的。
左挥,右砍,侧身以肩膀向前撞击,右挥,左砍,重复先前的动作……他不认为这些炮灰一样的异教徒能伤到自己分毫,他们的斧头差到家乡的守夜人都不屑于使用。
有好几次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斧头劈到了自己,可感觉那就跟小孩子拿棍棒敲打自己一样,连痛都感觉不到,最开始的恐惧迅速被无尽的愤怒与杀意覆盖得完全不见踪迹。
木桥的正中心仿佛刮起了一阵血色风暴,令人麻木的血液以及无数的残肢断臂在其中四下飞舞,这些炮灰们以惊人的速度被扈从们屠杀着,超过四十个奥斯曼人肢体残缺地倒在血泊中。十字军方面仅有一人不慎遭乱斧剁成肉泥,而那些参与围殴的奥斯曼人也被后迎上来的数个扈从杀死。
鲜血将世界染红,也将双方的兽性彻底激发,越来越多眼红的奥斯曼人丢下了武器转而全力扑倒对方以给友军提供机会,而安德鲁成了首选目标。可他们都低估了安德鲁怪物般的怪力。
几个奥斯曼人合力朝安德鲁扑去试图抱住他并压倒,可他的手半剑早就刮起了剑刃组成的旋风,接近的人瞬间就会被砍倒。在安德鲁将身边最后一个人劈做两段后,奥斯曼残兵士气崩溃了,一个个高呼着听不懂的话丢下武器转头向城里跑去。
大多数人停下了,而个别杀红了眼的依旧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想再杀几个。安德鲁深呼吸一下抬起头来,却敏锐地发现城墙方向骤然变亮。
“不好,快回来!”安德鲁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
无数支火把忽然出现在城墙上,如同一个个迷你的小太阳,在它们身旁也迅速闪出无数目光冷峻的奥斯曼弓箭手。这些突厥血统的游牧民是天生的战士,在城墙上他们是城池的卫士,在马背上就是最凶狠的猎手。
收到指令后,一阵阵轻微的弓弦声响起,无数支箭雨点般射向木桥方向。
扈从们为了追求速度最大程度地减少了防护,原先防御战斧就绰绰有余的锁子甲与软甲背心在精钢箭面前就和纸一样脆弱。一部分扈从与没来得及逃离的奥斯曼征召兵还来不及呼救便纷纷倒下。
每具遗体上都插上了数十支箭,深深刺进肉里,血流如注。
反应过来的扈从连忙举盾,安德鲁则飞速托起一具奥斯曼人的遗体充当人肉盾牌勉强活了下来,但大门已经在这一空档关闭,他们已经无法前进一步了,连撤回去都做不到。
“这群异教徒真他妈的杂种。”
安德鲁不禁咒骂起来,恨不得耶稣基督赐予他远程攻击的能力将城墙上的奥斯曼懦夫尽数干掉,最好就像那骑白马者一样口吐利剑,尽管他根本负担不起白马的费用。
射击停止了,安德鲁刚想松口气,却发现前方好像更亮了——原先只有数个橘色光点,此时却多出了无数个密集如繁星的小光点,安德鲁明白了,对方打算用火箭将他们与木桥一同烧光。